“昭至。”谢无尘低声念道。
因为崩塌变得漆黑如墨的天空中,瞬息被映得雪亮。
崩塌停滞,随之爆发的是更大的陨灭。白光摧枯拉朽地横扫出去,将目之所及的一切湮灭殆尽。
谢无尘眯了眯眼,听见白知秋的声音淡淡地响起来:“分不清自己与外人了吗?”
他躺在白光正中,喘了口气,摇摇晃晃地撑身站起来:“没有认错。”
“也是。”白知秋很轻地笑了,“不然要破开这层幻境,没这么轻易。”
谢无尘被光亮照得眼睛疼,就要将意识从识海中抽出。识海中最后所见,是无数激射而去的丝线,将湛亮的天幕切成无数碎片。
白知秋猝然睁眼。
谢无尘虽然抽出了意识,却还没醒过来,捉着白知秋的手腕,呢喃一样叫他的名字。白知秋端详着他的侧脸,从他的眉心中,抽出了一道破碎的灵魄。
那片碎灵魄被抽离后,非但没有消散,还在因果线的束缚下不住挣扎。白知秋闭上眼,将灵识沉下去。
于是,谢无尘在幻境中所见的那条尽是枯骨与鲜血的路,直直撞入了白知秋的脑海。
下一瞬,白知秋面色骤冷,开了口:“绞杀。”
平日里温驯的因果线毫不犹豫,将这片灵魄绞得不能更碎。
昭至似乎感知到周遭危险,不住地嗡鸣着,被白知秋在剑柄上点了下,不情不愿安静下去。
白知秋就要去唤醒谢无尘,手都伸了出去,却猛地扭过头,弓下身。
涌到喉口的血腥味被他强咽了下去。
再抬起头时,已经什么都看不出了。
谢无尘就是这时候睁开了眼。
受蛊咒影响,人的记忆是很不清楚的,像一场囫囵惊醒的大梦。谢无尘从噩梦中挣扎出来,对上了白知秋清冷而温和的眸子。
他觉得自己有点难受,呼吸沉重,整个人清醒不过来。一开口,嗓子也是哑的。
“夕误那边出了事,我们要赶过去。”白知秋抽手,又一次尝试失败。他这个举动好像触动了谢无尘紧绷的哪根弦,整个人被拽得栽在了对方身上。
白知秋停顿了下:“起床,走了。”
谢无尘本来想说:“我梦见你了,你要走。”可此刻,他看到这双眼,看到这个人,突然间,就说不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