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同你去。”谢无尘没理会白知秋的安抚,“既然乱套了,多半不好处理。你总会有顾及不到的地方。”
白知秋转眸看着他,看了片刻。
谢无尘与他想象的样子不一样了。或许从一开始他的认识就是错误的,他明明知道总有人力不可及之处,所以不能以一己之力庇佑一切。
几个月前,在录名大阵前还要忍住自己泪意的人,已经尝试着自己走出来,试着走进这一场波澜里。
白知秋换在谢无尘的境地里想了想。
也是,他早晚要走进来的。
他无奈地笑了下,抬步走进了风雪中。
寒风呼啸。
寒意透过面巾渗入口鼻,却没有碧云天上常有的潮湿,而是混着弥散的烧焦的药草味道。前面的两个人,在铺天盖地的白色里,隐隐绰绰像两道影子。
他们只走了几步,袖口上就结了几分霜。
谢无尘忽而想起白知秋第一次带他去舞雩台的时候。
那条路不算长,却因为黑暗显得隐秘至极。黑暗吞没了周围的高空与雾岚,凛冽的风雪则吞没了前方的道路。他在那么刹那间想要伸手去捉白知秋,却只碰到他落了层霜白的斗篷。
“怎么了?”白知秋问。
“这风刮大了,两三丈都能迷路。”谢无尘回答答非所问。
白知秋笑了一声。
下一瞬,他的手就被另一只微凉的手扯住,拉入了一片温热中。
白知秋偷懒,给他把手摁暖炉上了。袖口的薄霜一下化开,带来一阵潮意。
风雪太盛,谢无尘眯了眯眼。再望去时,人影都看不到了。
一来一去,他就跟丢了人。
谢无尘暗中掐了下手指,唤了提前放的追踪符。
寻药村的村民们多姓王,算是一脉的本家。子女成亲,多从附近几个村子往这边嫁,故而祠堂也修得庄严而高大。为了安置村民,周围又起了不少棚子。再后来因为生病的村民太多,屋舍也让出来好几座。
屋舍外用荆棘围了一圈篱笆,路口则用木桩拦住。此刻,几个人背对着他们,被村民们推搡着。隔着纷乱的雪雾看过去,乌泱泱一大片人,异常混乱。
寒风打着哨,把路障后男女老少高高低低的吵嚷和哭嚎一道卷了过来。
白知秋停了下步,眸光一扫而过,又低低垂下去。
文松月同身边那位医师低声讲了两句,他便点头,又折了回去。
谢无尘松开手,往前走了两步,不着痕迹地挡住了文松月,可他肩膀上却落了一只纤细的手:“不必。”
文松月穿过风雪,站在了路口。她一来,挡在木桩前的几个人一下子找到了主心骨似的,抵着木桩直起身。骚乱的村民们有的举着臂膀,有的在哭喊什么,有的还要别人搀扶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