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当文松月冷着面色,一动不动站在木桩后,一言不发时,他们竟然慢慢安静下来。
“劳烦。”文松月道,等两个人移开木桩才走进去。人群随她的步伐在她面前让开一块空地,看向她的目光有迷茫,有畏惧,甚至有几分怨意。
文松月嗅到了冰雪、药材、柴薪,还有血腥混合在一起的味道。
人群不过安静了片刻,又开始窃窃私语。这种毫无顾忌的私语声逐渐扩大,变得铺天盖地。
可文松月突然就有点听不清了。
她提着药箱的手指很轻微地瑟缩了下,然后才反应过来,自己的手被风刮红了,带着针扎样的麻木痛感。
她就带着这样的麻木感走到了一方石洞里。
映花潭以东的梅林深处,有座石丘,石洞在石丘背后,不大,里面有一方石桌。
她那时入学宫不久,选了医阁,常被繁重的课业压得心烦。实在是静不下心时候,她就会去映花潭走走。那天白日下了雪,晚上却出了月。她跑神间被满地银花落霜迷了眼,走进了林深处,恰巧撞到了那方。
说来也巧,那天石洞中有人。白知秋拥着白裘斗篷,一个人煮着一壶酒,靠在石洞口盯着小炉发呆。
清朗的月光落下来,在洞口划出一道明显的阴阳线。往前是绿蚁醅酒,往后是沧月新雪。
“有客来。”白知秋指了指小炉,“喝酒吗?”
文松月摇头。
“那你要回去吗?”
文松月又摇头。
白知秋便很轻地笑了下,抬眸向如洗的深蓝夜空望去。白梅覆雪,天上地下一个颜色。更远处,还能看见一线山影。
她那日没有问白知秋任何关于药理的问题,只是隐约明白,人与人在世上的所求,是不一样的。
那一日的白知秋是仙客,而她满心红尘,又觉走向红尘的路太苦。
后来,她还去过几次。没有再碰见白知秋,却在洞中找到了酒坛。不知是白知秋无意落下,还是留给谁的。
只是后来再去,再没有伊始的迷茫。
身后响起了簌簌的行走声,白知秋穿过打开的阙口,谢无尘则握着一把短剑跟在他身边。
文松月转眸越过谢无尘向白知秋看了一眼,得到了一个细微的点头。
“该煎药去煎药,事情不要误。”文松月对旁边面面相觑的几个人道,等他们都走了,才转向众人。
一张又一张的人脸在眼中划过,没有一张是陌生的。
“外面风大,回祠堂去。”文松月面如冰霜,“那姑娘在哪?”
几个人迟迟疑疑地退了一步,却没人离开。反倒是中间围聚的人整整齐齐让开条路,露出挤在最中间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