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笑道:“黄菊清瘦,花之隐逸,东篱先生远离尘俗,置身方外,淡泊名利而悠游群山,怎是我这种俗人可比,先生言重了。”
东篱居士眼里已有亮光:“我也并非远离尘俗,看淡名利,要不然也不会有二十年前的‘青魔手’一役,杨庄主把我这个老头子,看得太高了。”
杨开微笑。
烧红的泥碳,照在他脸上,他的脸已红透。
他仰起头倒了一口酒,斜倚在老藤编制的摇椅上,摇了起来。
当他的酒喝进一半,椅旁斜卧在他脚下的二个小姑娘,捧着红色烧窑的雕花酒壶,轻巧纤细的替他斟满酒。
她们看着杨开的眼神,就像豆蔻少女情窦初开,畸恋成熟男人的情愫。
杨开忽然一把抓住一个眼睛比较大的小姑娘的手,他轻轻抚着这只纤细的小手,摇着藤椅道:“老实说,我也一直很好奇,究竟你认为青魔手的秘密会是什么?它竟值得你出手?”
东篱居士笑了。
他举酒对杯,长饮而尽:“我想应该会是一篇栽种菊花的小简。”
杨开举起酒盏,仰头大笑。
他笑道:“如果是这样,我杨开一定会希望它是一张图?”
东篱居士眼露出锋芒:“哦?”
杨开大笑道:“一张绘尽天下美人的寻美地图。”
东篱居士双眼竟露出如刀锋芒,他看着杨开:“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我们二个想的,看来还是离不开己身欲念。”
东篱居士当然听得懂杨开话里的意思。
他并不相信这是他心里真正想的,就如同他也并不相信杨开想要得到的是一张寻美图。
但他们并不会当面撕破这张伪假面具。
各有所图,各有所算,正是他们这种年纪,这种身份、地位的人,互相倚赖利用的互利形态。
真正到最后谁能得到,就看谁的本事高、算计妙、城府深了。
杨开握着酒杯,已低下头,他看着杯中金黄色波动的酒,似乎在冷笑。
他忽然岔开话题:“你的成名武器是手,手的变化招数,普天之下,一定没有人比你更清楚。”
东篱居士似乎也在冷笑:“是的。”
杨开道:“少林的七十二路擒拿手、武当的大开碑手、青城的混元霹雳手,武林上所有的招数,几乎都逃不过你的眼睛,所以除了青魔手之外,几乎所有的招式来路,你应该都晓得。”
东篱居士望着冷窗,眼神似乎比冷窗更冷:“青魔手实在是一种可怕的武器,要不然我们也不会七个人联合出手。”
杨开忽然用一种很奇怪的眼神,看着东篱居士:“那么你认为天底下还有没有像青魔手这样可怕的武器?”
东篱居士双眼闪动光芒:“青魔手已绝,没有。”
杨开豁然从摇椅上,站起来。
东篱居士回过头,用一种很奇怪的眼神看着他。
杨开似乎有事,能让万梨山庄主人豁然从椅上站起来的事,绝对不多。
他已在等杨开开口。
* * *
夜,星,没有星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