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古神兵利器必有杀气。
一个身怀绝技,视人命如草介,杀人无算的杀手,身上也必定带着杀气。
潘小君盯着自己伸出的手,他已感觉到只要再动一下,眼前蒙面人推杯送酒的一双手,必定能以一种极可怕的力量,扣住他手上的脉门。
所以潘小君没有动。
雨如针织,浪如飞梭。
雨滴打在舫上的翠顶,发出“啵啵”的声音,一阵阵拨人心弦,引发愁肠的白头宫娥幽幽浅唱。
手持黑子深思蹙眉的弈者,依然深思。
捋须点头的,依然捋须点头。
推杯送酒的手,也依然沉如海石。
潘小君知道只要一动,必定见血,至于血会是从谁的身上流出来,还是未定。
静止的就像一幅画。
——一幅对弈,送酒的画。
画中有人,人中有画,人画已在动雨急间。
* * *
已经过了三个时辰,潘小君额前已沁出冷汗,手上青筋也已暴露,他甚至感觉到全身发麻,一股有如针刺的酸痛,一针一针的刺着他的每一条有感神经。
他已经明白他遭遇了前所未见的空前对决。
一种不需出招,完全无招的对决。
这种对决远比任何的有形招式,还要来的可怕。
天下武学所有的招式变化,最终还是回归到了原点。
——不变。
这几乎是一种“禅”的境界。
——念由心生,意动于形,万法诸相,百变皆空。
因为你只要一动,就会露出破绽,破绽一现,就要见血,见血就得死。
在最不该动的时候,潘小君却动了。
他在快舫急速转弯的同时,他手上的一把江南油纸伞,已打了开来。 纸伞一开,风车刀轮般的急速向外旋转而出,他的人也同时间的随着风势,卷出了帘外。
只可惜卷出帘外的,并不只有潘小君一人。
当他随着油纸伞飞出的同时,三个不动的蒙巾人,也动了。
他们三人身形竟同时间的飞起,有如分云拨日的探出一双鬼爪似的双手,直抓潘小君的脚踝。
潘小君撑着油纸伞,好似风车刀轮般的在半空中旋转。
三双鬼爪般枯瘦如柴的鸟手,已分云拨日,探上了他的脚踝。
动即败,败即见血。
潘小君忽然感觉到,一股死亡之气,由他的脚底寒森森的透上他有脑顶。
他打上了个寒颤。
他甚至已听见骨头捏碎的声音。
并不是骨头捏碎的声音,远山千里外,竟响起另一种声音。
琴音!
琴音缥缈,琴音虚幻琴音仿佛在山空水尽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