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个车卖馄饨吧,瞧她是个女人家,不是收保护费的就是来调戏的。
总之就是虚晃了小半年的功夫不仅没挣到钱,之前存的体己也用的见了底。
家里不愿意了,两个嫂子对了对眼,拉着苏可的手说:“那王二狗的事你到底同不同意,你要真是瞧不上,牛百户的儿子打算娶你当二房,你过门后只要生下儿子来,整个家都是你说了算。你瞧着怎么样?”
苏可在内心里掀了无数次桌,砸了无数锅碗瓢盆,可看在大哥二哥面上却不敢露半分。家里穷,娶上媳妇就不易了,肯踏实地跟着一块过日子就更不易了。苏可不怨她们。
她看向了自己的爹娘。
一个闷头抽烟袋,一个坐在炕头将脸愁成了家后头的田埂。
“女孩子家总抛头露面也不是个事儿。你岁数大了,终归是要嫁人的,家里不可能养你一辈子。”
苏可坐在小板凳上一时发了愣,回过神来却想不起这话到底是谁说的。她挺遗憾地想,要是三哥在就好了,三哥向来最疼她最支持她,如果他在,他一定能拍着胸脯说一句“妹子没事,以后哥养你”。
可她当宫女那年三哥就跟着一帮人出去寻活计去了,这么多年音讯全无,也不知流落在哪。是发了大财忘了他们了,还是混得不济不想回来。
苏可挺想他。
想归想,工作还是要找,钱还是要赚。
苏可在宫里待了九年,别的没学会,就学会了凡事要靠自己。她已经成为老姑娘了,索性就不恨嫁了。与其靠天靠地靠男人,整天过着以夫为天的日子,还不如靠自己。她自己有手有脚有脑子,自己养活自己还落个自在畅快。
只是眼下的难题是找不着工作。
不过老天还算对她不薄,眼瞅着走投无路了,昔日在宫中要好的姊妹给她捎了信来,说在秦淮混得不错,问她要是没处去尽管来投奔。后来通了两回信,好姊妹竟然还寄了五两银子的银票过来给她当盘缠。
苏可是真没办法了,心一横,收拾了包袱留个字条,给家做了最后一顿饭便自己走了。
家里人从地里干活回来找不到人,又不认字,将大郎念书的大儿子叫回来念,才知道苏可已经南下了。
苏可怎么陆路转水路的找到秦淮去就不赘述了,反正这年头大家都四处讨生活,路引官那里大排长龙的。苏可说要去秦淮,路引官扫她一眼有些姿色,特别痛快就放了行。不过苏可也是壮着胆子走,好歹全乎个人到了秦淮。
醉香阁倒是好找,秦淮河畔还算有名的青楼,打眼望去,五层楼的那个就是。
好姊妹已经不叫曾经的名字了,叫凝香。如今苏可还在谋生计,凝香已经在秦淮混得风生水起了。她嘴甜,跟老鸨央求了一番,苏可在醉香阁就算是落了脚。
挂牌的姑娘?不不不,苏可没那个胆量。倘若她存了这个心思,还不如嫁给王二狗呢,好歹看在小时候和过泥巴的份儿上,对她应该还过得去。
苏可在醉香阁起先干的是记牌的活儿。
☆、第002章 刚来就升了
记牌就跟后宫里佟史干的活差不多,记录哪位姑娘接了哪位客人,是领家分派的,还是客人单点的,客人是坐在下面吃酒取乐,还是跟着一块上楼过夜了。然后客人大方地给了多少赏也要记,明面上的和私底下的都得记录在案。
就是行话里的缠头。
这个活儿需要个油盐不进的人来干,不能姑娘们给点好处就乱记账,否则姑娘们存下私房,回头都赎身跑了。要说从老姑娘里挑一个干这个,难免有猫腻。从手下跟班里挑一个,除非是太监,否则更容易猫腻。
老鸨钰娘正头疼,凝香就荐了人来。
苏可人很机灵,识字算账,又是从宫里出来,自然知道见什么人说什么话。钰娘瞧她不错,和姑娘们也没有瓜葛,虽然没有卖身契,也还是留下了她。
于是苏可为了那不菲的月钱,留在这莺莺燕燕之地。
不过苏可虽然老大不小了,一个黄花大闺女成晚上盯着几十个姑娘的厢房,还是有些抵触。而且有的时候忙起来就乱套了,只能过后拿着簿子跑房门口听音儿去。
这个她最受不了。嗯嗯啊啊的听了倒胃口。
要说不干了卷铺盖卷回家,家里也没落脚处,秦淮现在都满是宫里遣出来的宫女了,她还上哪找营生去。况且有嘴甜又会赚钱的凝香给她在后面撑着点腰,钰娘也没刁难过她,至少撺掇她挂牌就从来没有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