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基妲揽过拉斯菲尔蒂,爽朗大笑。她很喜欢这种清纯的女孩,尤其一双灰眸澄净的不似世间俗物。
然而遇上正事,千基妲是严苛的,好在拉斯菲尔蒂吃得起苦,甚至还为不被调戏而暗暗高兴。
看别人玩刀是一种欣赏,当自己一遍遍重复着枯燥乏味的简单动作,那是一种折磨。只是想要变强的欲望太强烈,无时无刻不在膨胀的意念支撑着她,度过每一天。
早起晚归,不仅是刀术,剑术、枪术、骑术都得学,还要读书。
他们说,这是一个高速发展的时代,对于雇佣兵技能要求迈向全面性的同时,也在剔除一无所知的粗人。新时代的战争与掠夺,所依靠的是智力与武力的结合。在这二者之中,智力处于支配地位。战术与支配术任何人只能教其概略,精髓所在只能靠自己体悟。
拉斯菲尔蒂的每一天,除却吃饭和休息,很难遇上其他人,几乎都是和千基妲一起度过的。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训练。干他们这行靠的是手熟,说实话,对技能的悟性并不如持之以恒的耐力来得重要。
一天不练其实不打紧,只是偷懒行为有了第一次必然会想第二次、第三次,如此恶性循环再多的天资也只是会浪费。
若只是浪费了天赋,还是好的。战场不是游乐场,战争绝非儿戏,便是小心翼翼也难逃送命的可能,更不用说马马虎虎、玩忽职守。
她依然记得,那天晚上费德里走后,邓普斯说的话。他说:“我很少看到费德里那样欣赏一个人,所以不想泼他冷水。可是你要记得,从此以后我们的命都拴在一起,若是因为你的原因害死任何一个人,我绝不会放过你。”
从此以后,用命相连,我们是真真正正出生入死的兄弟。
谢谢你,我会努力的。
不说失望与辜负,因为到底对不对得起的,都是自己。
第不知道多少次挥起木剑,旁边是千基妲严苛如旧的眼神,拉斯菲尔蒂却释然而笑。
你不知道,当别人用自己的性命诉说一场无条件的信任,无论生死永不放开紧握的羁绊,心中的暖流足够温暖寒冰。
好像是那时起,她开始不再排斥千基妲间或地调戏,想着有人这样亲近自己,多好。
被人照顾的感觉……
阳光将千基妲一头棕发染成金黄,犹如圣光下的天使。天使朝拉斯菲尔蒂昭昭手,她便雀跃地奔过去。
在冬日的暖阳里,她搂着她的肩,身高差刚好够拉斯菲尔蒂靠着她的肩。她们的双肘随意支在栏杆上,温柔地讲着过去的故事。千基妲自己的故事。
比如她的父亲,比如她和那个人的相遇。
☆、Chapter。10(1) 千基妲
***
小时候,千基妲的记忆里几乎没有“父亲”二字,生活在她的概念里便是和母亲相依为命。
十来岁的那年,母亲生了一场病,医生开了许多处方、服了瓶瓶罐罐一大堆的药,都毫无起色。
然后母亲想到要给父亲写一封信,只是她连握笔的力气都没有。信是千基妲代写的,也是她寄出的。那时她并不完全懂母亲字里行间的意味,却很兴奋,因为难得从母亲口中听到父亲。
千基妲日日盼望着父亲归来,以为那时母亲也该痊愈了。
直到那个熟悉不过的医生一脸凝重地嘱托管家奶奶找牧师,看着自己的表情是多少不忍。她终于意识到,母亲快走了。
她跪坐在母亲的病床前,握住她的手却无论如何也温暖不了掌心的冰凉,她第一次感到了无助。母亲依旧是慈祥的,有些吃力地抬起手整理她额前的碎发,问她,父亲还没有到吗?
千基妲很想告诉她父亲来了。可是没有。直到管家奶奶找来牧师,外间匆匆脚步多少悲伤;直到母亲遗憾地闭上眼,就此睡去;直到牧师举起十字向上苍祷告,一遍遍“阿门”满是虔诚,父亲都没有出现。
从来大大咧咧连摔得皮开肉绽都不哭的千基妲,那夜哭得痛彻心扉。她不断地向管家奶奶询问,父亲为什么不来,为什么连母亲最后一面都不见。
谁都无法回答她的问题。家里的佣人对先生的认知也仅限于部队里的骨干,平时夫人从不提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