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站着,玄色衣袍上勾勒出的金龙尽显威严,他坐着,素白的常服冷冷又清清。
忽的,步长歌动了。他伸出手将是梧熙脸上的面具摘下,显露出那张布满疤痕的脸。如果没有那些疤痕……如果没有那些疤痕,你会发现那张脸的轮廓、五官竟和宸妃惊人的相似!宸妃多的是妖娆,而是梧熙,多出来的却是冷。这种冷,退一步,便是禁。欲般的冷,虽然冷着一张脸,可那颗心却是比寻常人还要热乎;进一步,就是谪仙般的冷,从头到脚都是冷的,自然也包括心。
步长歌想,以前是前一种冷,而现在……
“陛下可看够了?”
猛然间,是梧熙睁开了眼,四目相对,黑漆漆的眼珠里倒影的是对方的脸。此时,一室寂然。
“国师的脸,朕怎么也看不够。”
调戏?是梧熙冷笑一声,“那陛下不妨去梁国把宸妃寻回,然后好生看个仔细,如何?”
“朕未曾想,国师大人竟也是牙尖嘴利之人。”
“就算本国师能言善辩,也是避不开这欲加之罪。”
“国师,你和大梁大皇子的通信尚留在刑部,更有酒楼小二指认数月前你曾和大梁大皇子把酒言欢,哪里又来的欲加之罪?”
是梧熙的瞳孔一缩,“本国师倒是不料。既然陛下已知我和大皇子‘把酒言欢’,那想必陛下也知道宸妃娘娘和大梁二皇子打情骂俏?”
步长歌的脸黑了一下,是梧熙微微一笑,这一笑还真是别有风味——以至于能让步长歌忽略掉是梧熙那张丑陋的脸,然后吻了上去!
“还真想不到陛下竟有如此癖好,想必是宸妃娘娘多日未归,让陛下朝思暮想以至于……”是梧熙轻笑,他不慌不忙地转动轮椅,躲过了步长歌的吻。
步长歌打了一个趔趄,看着那个仍然泰然自若的男人,心里怒气倍增。
“你知道的。”步长歌的声音低沉充满了危险的意味。
“本国师知道的事情可多了。唔,让我想想,”是梧熙皱起眉来,似乎很是苦恼,他疑惑地询问步长歌,“不知陛下说的是哪一件?”
步长歌的脸彻底的黑了下来,他向是梧熙迫近。“别以为朕不知道,你喜欢朕。”
听及此话,是梧熙笑而不语。
“可是朕道破了你的心思?”步长歌略有得意。
“是也不是。”是梧熙终于停止了笑声,声音无悲亦无喜,“你说的喜欢,是十年之前的事了。自五年前,微臣的心中也就只有大宋了。”
步长歌神色有些僵硬,“呵,国师不过是嘴硬罢了。”
“信不信由你,何须多言?”是梧熙的表情仍旧是淡淡的。
步长歌气愤地甩袖,他生硬地转过话题,“国师,你手中的暗卫该交出来了吧。”
“臣,不知。”
“哼,你不知?当日太。祖打下江山,曾交予当时国师一块紫金龙牌。此紫金龙牌可调动暗部共计八千死士。龙牌代代相传,暗部人数与日俱增。如此庞大的力量,国师,你又岂会不知?”
“噢?臣倒是不想……”是梧熙的目光投向铁栅栏,但事实上若是仔细看去,就会发现他的思绪并不在此。他似乎透过那片虚空,看到了五百多年前太。祖是如何将那八千死士交给开国国师,要知道,在当时那八千死士几乎相当于一半国力。暗部里面分类详细,又搜集情报的,有可在危难之时调用的。
“你不知道什么?”
“臣倒是不想,太。祖竟能真正做到‘以国士之礼相待,终其一生不欺不骗’‘与国师共享万里河山’!”是梧熙的表情淡然,并没有什么讽刺。
是梧熙别有深意的话让步长歌的脸色止不住苍白了一下,那段记忆到底是不愿想起的。
将望向铁栅栏的目光收回,看着步长歌情绪略有波动,是梧熙继续道:“本国师还真未曾料到,那一次的见面便注定了今日的结局——你从十五年前便开始布局了。”
“国师,一直是陛下和先皇的心头大患吧。陛下怎容许有超出皇权的事物存在?可若是莫名其妙地就将国师撤去,打入天牢,肯定会引起民众情绪激愤。当时地方屡有不平,若是贸贸然这样做,定会让有心之人加以利用。先皇思及此便知终其一生无法撤出此患,于是便把期望寄予在陛下的身上。
“年仅五岁的陛下便懂得布下大局,忍耐蛰伏。可如今二十岁的陛下,为何却会做出一怒冲冠为蓝颜的事?”
忽的,步长歌鼓起掌来。“国师说得真是好啊。一怒冲冠为蓝颜?朕,自有分寸。国师多虑了。国师还是想想那紫金龙牌的事吧。”
是梧熙也笑了起来,淡淡的笑容像一朵雪莲开在心间,“紫金龙牌?本国师当真不知有什么紫金龙牌。不过上一国师留给本国的,倒有一把紫金箫。陛下当真是健忘,这紫金箫,于五年前便已交给陛下了。”
步长歌脸色猛变。
“听说这紫金箫正是本朝第一任国师所留。”是梧熙淡淡的声音直击心间,“‘紫金已融,暗部既殁’。”
是梧熙眼里掩过一抹暗色,虽然第一任国师的暗部在太。祖大去之时就毁掉了,但是他现在的暗部可还在啊。这人数,也不止区区八千。
送走了步长歌,是梧熙忽的整个人都放松下来。再好的演员,也需要一个中场休息时间。再说了,这具身体还真是弱啊。可没有休息多久,另一个人就来了,是宸妃。
是梧熙眼里闪过光,这位宸妃才是重点啊。
“宸妃娘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