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需一个眼神,苏秋漓就知道南宫宸已对她准备向柳皇后动手的计划了然于心,见其并未表现出担忧,心里更加落定了些,只如常屈膝道:“殿下一路保重。”
“向来只有他处置别人的份儿,哪个能在他手上讨到好,漓儿你根本用不着担心。”怕苏秋漓担忧,皇帝并未如之前那般表现出自己的忧虑,而是一脸轻松道:“待这小子回来,就该着手筹备你们的婚事了,朕已经吩咐了内务府,必得办得热热闹闹花团锦簇才行。”
听到这话,苏秋漓脸颊通红忙低下头,十足的小女儿害羞模样,只小声道:“多谢皇上恩典。”
如此又说了几句,待南宫宸离开内殿后,慕寒方才上前为皇帝诊了脉,以他所学的浅显知识,自然是诊不出个所以然的,待做足了表面功夫,就按着苏秋漓之前所嘱咐的娓娓道来,“回禀皇上,因着您之前服用的治疗瘟疫药物中有文殊兰和断肠草成分,是以虽然治愈了瘟疫,但体内还有些许毒素残留,若缓缓清除必要耗费大量时间,多多少少都会对龙体造成损伤,若皇上允准,微臣可以重新给您调整一下药方。”
皇帝喜爱苏秋漓,爱屋及乌,对她引荐的医者也格外信任些,更何况崔白不久前还以一己之力控制住了京郊的瘟疫,必是擅长治疗此病症,便点点头,挑眉道:“你既然有更好的法子,为何要等到今日才肯说?”
见皇帝语气中已有不悦,慕寒连忙跪下,低头道:“皇上的瘟疫是由顾神医一手治好的,草民实在不敢妄下断言,否则总有恃才傲物之嫌,今日再给皇上诊脉,从脉象上已是稍微有些不妥,这才大着胆子提出建议,还请皇上恕罪。”
“皇上,其实也怪不得顾神医和宫中各位太医,皇上乃万金之躯,若无万全把握,自是稳妥些的法子更好,相比之下,师父的确太大胆了些。”这般说着,苏秋漓又不紧不慢补充道:“都说艺高人胆大,胆大人艺高,师父敢这般尝试,定是医术高超有把握的,所以您只能怪之前的太医医术不济,却不能怪他们不尽心,可怪师父太拘泥保守,却没有道理责怪他故意拖延,您说是么?”
苏秋漓这番话说的实在太直白了,甚至还有些无礼,然而并无任何偏颇,字里行间不仅帮‘崔白’撇清了之前的欺君之罪,亦不至于让皇帝迁怒于顾神医和太医院诸人,以至于四处受敌,可谓十分讨巧。
“漓儿说的有道理。”皇帝深以为然地点点头,抬手道:“你起来吧!”
“多谢皇上。”为了让皇帝觉得自己意识到了错误,慕寒趁热打铁,急急补充道:“皇上,之前皇后娘娘跟您几乎同时染上瘟疫,身体应该也没有完全恢复,不如让草民也给皇后娘娘诊脉,根据娘娘的身体状况调整药方。”
“也好。”皇帝微微
颔首,“皇后旧疾时有发作,有时候连身子都起不来,吃了这么多年的药总也不见根治,是该好好诊治一番。”
皇帝虽然并不宠爱柳皇后,但两人是结发夫妻,这么多年下来,感情自不是寻常嫔妃可比的,能治疗,必不会任由她被病痛折磨死。
“皇上跟皇后娘娘鹣鲽情深,实在让臣女羡慕。”苏秋漓抿嘴轻笑,后又有些担忧道:“娘娘凤体微恙,臣女既然入了宫,理应去向娘娘请安。”
苏秋漓并没有提出去看望梅妃,皇帝疑心重,哪怕对她有那么一点点不同,也经不起跟后宫嫔妃过从甚密的猜忌。
“也好。”皇上想了想,起身道:“朕也几天没见皇后了,正好去瞧瞧她。”
“是。”苏秋漓默默后退一步,跟在皇帝身后。
在皇帝一行出勤政殿的时候,凤栖宫中,柳皇后正痛苦不堪地俯在床上,听到素秋传来的消息,几乎不敢置信道:“你说什么,南宫宸一点事都没有?”
“奴婢也觉得不敢置信。”素秋的眉头紧蹙成一团,“今日一早,宸王如常去上早朝,在接了江州的差事后,还被皇上叫到勤政殿聊了好一会儿,刚刚才离开,面上并不见半分痛苦之色,根本就没有发病。”
因着她只吩咐盯着南宫宸,是以派去的宫人并未反馈苏秋漓带慕寒进宫的消息,素秋暂时也并不知晓。
“该死!”柳皇后想要继续说什么,然而被一阵毫无征兆的痛苦打断,咬牙缓了好一会儿,方才好了些,“难道子蛊对他不起作用了?”
“不会的。”素秋想也不想就摇头,“当年娘娘寻来这对蛊虫时,那人说了,只要子蛊进入身体,便会一直受母蛊控制,非死不能止,除非……”素秋仔细想了想,再次开口道:“宸王不会甘心受控,这些年一定寻过不少法子,或许让他找到了某种止痛药,可以暂时对抗蛊虫带来的痛苦。”
“可能么?”皇后深吸一气,“若真有那种药,本宫岂不是白白……受了……这么多年的折磨。”
母蛊发作起来的痛苦并不比子蛊轻快多少,这样‘杀敌自损’的法子,也就柳皇后这种狠人肯做,换做其他人,估计早就被折磨的崩溃掉了。
“当年一念之差,竟连中途放弃的机会都没有。”素秋跟随柳皇后多年,自然真心疼惜自家主子,这会儿眼泪都下来了,“娘娘,不如奴婢多派些人去西域打听,总有机会找到那人,让他替娘娘把蛊虫取出来。”
“不必。”柳皇后微微摇头。
以柳皇后的性子,如何会在这样大的秘密上给人留下把柄,所以,当年虽然放了那养蛊人离开京城,但暗地里却派了暗卫将其灭了口,如今别说人,就连尸骨都无处寻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