努尔哈赤大获全胜,班师回朝,东征西剿,又灭长白山下两个部落。纳林布禄回到叶赫之后,心有不甘,又暗自招兵买马,联络哈达城酋长孟格布禄,袭击满洲军。努尔哈赤大怒,领兵攻入哈达城,活捉孟格布禄。叶赫复将努尔哈赤之婚事推翻,另嫁与蒙古酋长。努尔哈赤忍无可忍,欲挥兵攻打叶赫,但明朝皇帝出来袒护,努尔哈赤大怒,决定进攻明兵,乃于万历四十四年间,建立大清帝国,即皇帝位,建立年号,叫天命元年,在清史上称清太祖高皇帝者是也。
清太祖生子十余人,以第八子皇太极最聪明,乃立为太子,此外尚有两子,骁勇英俊,鸿才大略,一名多尔衮,一名多铎。
招兵买马,大修军备,除黄、红、蓝、白四旗兵外,复增设镶黄、镶红、镶蓝、镶白四旗兵,合共八旗兵,分成左右两翼,训练两年余,人强马壮。遂于天命三年四月,率领八旗兵,二万劲旅,誓师出发,决意攻明,国务由皇太子料理。御鞭一指,战鼓雷动,号角齐鸣,直向辽西抚顺扑攻而来,一幕清明大战,由此爆发。
努尔哈赤带着二万人马,来到抚顺城外三十里处,天色已晚,便命扎下营帐,准备明天率兵攻城。忽兵士入报,谓有一书生到来,有要事求见。努尔哈赤命传之入内,见书生相貌魁奇,心中早已羡慕,赐之坐下,相与细谈。书生自言,姓范名文程,字宪斗,沈阳人也。
努尔哈赤问曰:“我闻中原宋代,有个范文正公,字仲淹,是否为先生远祖?”
范文程答曰:“正是仆之祖先。”
努尔哈赤又问曰:“我大军今已迫近抚顺,请问抚顺守将,姓甚名谁?本领如何?”
范文程曰:“姓李名永芳,武技平庸,不过一贪生怕死之人耳。”
努尔哈赤大笑曰:“既然如此,我军一鼓即可攻下抚顺矣!”
范文程曰:“大王须知,以力服人者,何如以德服人。不须大王劳师动众,且请先发一信入城内,劝彼投降。彼若顺从,何劳杀伐?”
努尔哈赤亦以为然,乃命范文程执笔,一挥而就,命副将领兵至抚顺城下,系信箭上,射上城去。李永芳接到来信,急召集城中文武彻夜商量。李永芳力主降服,众文武齐声附和,当即写一回书,上书“唯命是从”四字,开城门迎接满洲军,跪在城下,将回书呈上。努尔哈赤闻报,领兵入城,兵不血刃,占领抚顺,任范文程参赞军机,称为范先生。
满洲军占领抚顺第三日,忽探子回报,谓明朝总兵张承荫,率三路兵马,来攻抚顺。
努尔哈赤乃问李永芳:“张承荫是何等人物?”
李永芳曰:“老张为明朝之勇将,有万夫不当之勇,不可轻敌也。”
努尔哈赤曰:“既是勇将,必不肯投降,不若先发制人为妙。”乃命其子多铎与多尔衮二人,如此这般。二人领命而去。
翌日清晨,努尔哈赤亲自领兵出城迎战,离城约十里。明朝总兵张承荫,率左翼副将颇廷相,右翼参将蒲世芳,领兵前来。双方人马,列阵山前。努尔哈赤手执银枪,骑着怒马,在鼓声冬冬,号角呜呜中,挥兵出击,四蹄如飞,直向明兵猛冲过来。张承荫急亲自提刀迎战。
努尔哈赤冲到,举枪疾向心窝刺来。张承荫急举刀一格,把银枪格住,连消带打,刀锋疾向努尔哈赤前锋手砍去。努尔哈赤急沉下桥手,避过其刀,怒马向前冲过。第一回合已毕,未分胜负。
努尔哈赤拨转马头,再向张承荫冲来。两马相交,刀枪并举,砰崩一声,张承荫举刀把银枪拨过。二人棋逢敌手,互不相让。两方人马,奋勇厮杀,酣战半日,各有死伤。
忽然一阵狂风,从东北方吹来,猛扑明兵,飞沙走石,大旗折断。满洲军乘机猛冲过来,排山倒海,锐不可当。明兵支持不住,向后退却。张承荫、颇廷相、蒲世芳三人,押住后阵,且战且退,退入山中。蓦地两旁林中炮声大作,多铎、多尔衮兄弟两人,各领满洲军一队,一齐杀出。张承荫、颇廷相、薄世芳等腹背受敌,无心恋战,只得杀开一条血路,突围狂奔,逃入山内,天已入暮,不再辨东西南北,背后满洲军穷追不舍。
张承荫曰:“今日战亦死,不战亦死,不如拼命作战,虽然战死,亦不失为一汉族英雄。”
颇廷相、蒲世芳深以为然。三人勒转马头,大吼一声,冲入满洲军阵内,大刀乱砍,刀光闪动,血肉横飞。满洲军猝不及防,被杀死二三百人。努尔哈赤下令放箭。一声鼓响,万弩齐发,箭如飞蝗,可怜张承荫、颇廷相、蒲世芳三员勇将,死在乱箭之下,壮烈殉国矣。
败讯传到京师,明朝皇帝猛吃一惊,急召群臣,开御前会议,商讨应付满洲军之计。即有大学士方从哲,保荐一人,领兵出关御敌。此人姓杨名镐,河南商丘人。明帝准奏,立召杨镐到来,授兵部尚书,赐上方宝剑,至山海关外,任辽东经略,率兵抵御满洲军。
原来杨镐此人,亦是天字第一号庸才,前任佥都御史,充朝鲜经略。万历廿五年,日本军进犯朝鲜,杨镐奉令率兵往援,被日本军杀败,却诡词报捷。只因明帝愚庸,权臣当国,黄钟毁弃,瓦釜雷鸣,杨镐得以再任辽东经略官,负镇守边强重责,与努尔哈赤为敌。
杨镐来到辽东之后,见满洲军势大,不敢出战,按兵不动,只檄令附近将士出击。大学士方从哲在京离讯,急派人到辽东,严词催促。杨镐无奈,只得领兵出塞,纠集叶赫二万、朝鲜二万,乃令山海关总兵杜松任左翼副将,辽东总兵李如柏任右翼副将,四路出击,进攻努尔哈赤老巢赫图阿拉城。
二十多万大军,浩浩荡荡,向东进发。不料人算不如天算,此时正是二月天气,塞外大雪飘飘,行至半途,狂风挟着大雪,迎面打来,尝尽无数辛苦,人马大半冻僵,只好缓缓前行。
山海关总兵杜松,自恃膂力,想夺首功,带着本部人马,冒雪东行。来到运河,河水结冰,杜松挥兵踏冰而过,行至河中,河冰忽然裂开,军士数千,溺死河中。
杜松领着其余人马,渡过对岸,遇着满洲军三千余人。杜松立即领兵冲上,凭着一股锐气,挥刀冲入满洲军阵中,刀枪并举,杀到满洲军纷纷向后败走。杜松领兵追赶,追到山前,满洲军退入山内。杜松恐有埋伏,不敢追入,命明兵扎营山下,守着山路口,一面派出探子,侦查满洲军行踪。探子回报,谓满洲军集在界藩城内。
杜松将明兵分为两队,一队仍守着山路口。杜松自领一队,进攻界藩城。界藩城相距不过数里,转瞬已达。
界藩城为满洲要塞。努尔哈赤闻明兵来犯,急令长子代善,领旗兵两队,防守界藩城,吩咐如此这般。代善领命,依计而行。努尔哈赤自领旗兵六队,共四万五千人,绕道山中,袭击杜松之后。
杜松正行间,忽然阴霾密布,地暗天乌,对面不辨人影。明军点起火把,继续前行,不料背后一声炮响,努尔哈赤领兵杀到。杜松立即回军应战。满洲军躲在山上林中,乱箭射来,箭如飞蝗,向有火光处射到。明军走头无路,急伏地避箭。
界藩城方面,代善领兵杀到。努尔哈赤从山上冲下,前后夹攻,刀斩斧劈,枪挑矛刺,数万明兵,被杀到东歪西倒,七零八落。杜松大惊,舞动大刀,欲杀出重围,适与努尔哈赤相遇,正欲举刀迎头砍去,努尔哈赤大喝一声,如猛虎下山,若晴天霹雳,一枪招住大刀,连削带打,向杜松心窝猛刺。杜松为努尔哈赤声威所慑,措手不及,被刺中心窝,鲜血直冒,倒在马上,当堂身死。明兵狼狈败逃,数万人马,只剩回三千残部,向山下路口飞逃。
努尔哈赤与代善两军会合,衔尾追击。追到山路口,明兵不敢迎战,向东撤退,行至半途,适遇开原总兵马林,领兵来到。马林闻杜松兵败,满洲军追击,急下令三军,依山扎营,严阵以待,一面派人飞报杨镐。
黄昏时分,明兵扎营尚未定,努尔哈赤已领兵杀到。马林急与监军潘宗颜,分头迎击。满洲军已冲入营中,潘宗颜持矛接战,正遇努尔哈赤拍马挺抢杀到,大喝一声,银枪刺来。潘宗颜招架不及,被努尔哈赤刺落马下。
数万满洲军,如儿狼似虎,猛冲而来。明兵大乱,四散溃逃。马林见大势已去,不敢恋战,急夺回开原城,坚守不出。努尔哈赤跟踪追击,把开原城包围。马林内无粮草,外无援兵,卒被满洲军攻破。马林力战不屈,死于乱军之中。
努尔哈赤击溃两路明兵之后,辽东总兵李如柏,率兵来到虎栏关,闻杜松、马林两路兵败,不敢再进,把守关山,准备迎敌。努尔哈赤领兵杀到,在关外三十里扎下营寨,尚未攻城。
一日,李如柏见满洲军久不来攻,便带领明兵一万,开城门出击。一到城外二十里山下,猛听得山上号角大鸣,山谷响应,树木震动,仿佛有千军万马,杀奔过来。李如柏大惊,急令退兵。军士亦以为满洲军杀到,向后逃命,争先恐后,自相残踏,死者三千余人。
原来山上,只得满洲军二十名哨兵,看见明兵狼狈奔逃,急再吹动号角。努尔哈赤闻讯,立即领兵五千,轻骑追来,马快如飞,追到虎栏关外。李如柏不敢应战,欲逃入城,不料努尔哈赤马快,从后赶到,向背后一枪,把李如柏刺落马下。满洲军蜂拥杀入关内,第三路明兵,亦为努尔哈赤所破。
剩下第四路明兵,由辽阳总兵刘铤率领。刘铤精通武技,有万夫不当之勇,擅使一柄春秋大刀,刀为镔铁所铸,重凡九十斤,舞动如飞,人称之曰刘大刀。刘铤当下率兵前进,来到虎栏关北面六十里山下,时已入夜,命依山扎营,仍未知杜松马林等兵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