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一个被灌输了既定程序设计的机器人,浑浑噩噩的只知道——
“许钰很爱谢澄亭。”
“许钰只能够很爱谢澄亭一个。”
“许钰必须依赖谢澄亭。”
哦,不。
她现在不是许钰,而是生来就是要为谢澄亭化作专属绕指柔的“许应柔”。
“哎呀你那个时候真的死皮赖脸缠着你老公呢。”
哦?
是吗?
可是与不是究竟有什么关系?
许应柔文静地笑了笑,挽了挽侧边的发丝。岁月本偏爱美人,而且发达后的谢澄亭大律师确实对妻子很是宠爱。
一身修长旗袍,服帖玲珑曲线,舒适的布料,淡笑了执一柄小团扇不紧不慢掩嘴,举手投足的恬美,很是映衬“许应柔”这名姓。
但“许应柔”不是“许钰”,永远不是。
……
梦是一点点清醒的凭证。痛苦竟是理智的证明?
嫁给谢澄亭之后的众多寻常月份里,许钰过得并不舒心,被迫戴上的枷锁束缚,时时刻刻她于泥沼中挣扎。
那个得体知性的女人,是她也不是她。
混沌的大脑与骨子中的理智相争,反反复复地清醒、迷惘、清醒、迷惘……
“应柔啊,今晚我们去这家饭店吃饭。”
“应柔,你真好看。”
“应柔呢?身体不舒服吗?是又犯病了吗?”
“应柔……”
“应柔……”
团团围绕着她的声声关切询问。人人都道她“简直太幸运啦,简直太幸福啦”,可许钰犹如迷失在深海里的白鲸,她没有实感。
许久的摧残让她的身体落下病根,极容易冷热交替时咳嗽、感染细菌,经常性犯急性病症。
疼痛在她身上某处钝钝地磋磨起人来。
许钰虚弱地想捂又不敢捂,拧巴着整床被子,无声地蜷缩起来像一只煮熟后的虾通红的火烧难受。
邻居们知道的是,谢澄亭无微不至的照顾,不知道的是,许钰一个人窝在家中,那些异常难熬的白日时分。
汗涔涔噩梦的萦绕,和现实与理想的冲击。
半年前,谢澄亭替她辞去了洛城市妇女儿童医院的工作。
她瞬间从忙碌坠进空虚,不沾阳春水的毫无价值,好比那与世隔绝高塔中豢养的金丝雀。
谢澄亭的甜言伴随疯涨的控制,一步、一步吞没掉许钰的生活能力。
有预谋的。
渐渐,谢澄亭摇身一变成为绝佳好丈夫,而许钰被弱化了。
她是体弱多病的妻子,也是彰显谢澄亭优点的工具物;她可以是风里淡淡的一缕烟,也可以是雨幕中卑微的一粒尘埃……
但不可以是丰满复杂的一个人。
“许应柔必须既扁平又单调的生活着,如此才是我想控制的猎物的最好状态。”谢澄亭发狠地立誓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