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一下!”
“麻烦让一下。”
……
轮子滚过光滑的瓷砖,半梦半醒,偌大的喧嚣一股脑涌入耳廓,复一点、一点消失。
一幅一幅面孔遮天蔽日,有焦急的,担忧的,和自责的。
他觉着自己又可以睡懒觉了。
“方夏!”
“你个滚蛋给我清醒点!这里是医院!不是你小子睡觉的地方!”
啊……陆诚居然还能那么中气十足。
他昏死前一秒,吐槽想。
……
凌晨,街角里那家烧烤摊,熄了灶火,老板歇业,躺在藤椅上抠脚。
还有几个喝得烂醉如泥的顾客,死猪般趴着桌子,梦里嘴边还一直叫嚣“再来一瓶”。
老板揉着自个像怀了五月胎似的肚子,乐在其中地看笑话。
旁边折叠小木桌上放着一瓶开了盖的冰啤酒,时不时饮两口,脚边一台老旧的风扇,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勉强工作。
整个摊位隐没在巨大的树荫底下,天然屏障,夏天凉快,还不易会被城管发现。
自然的清风,配着聒噪的蝉鸣,叫上几个老哥们、老姐们聚在一块,起哄着小酌三两杯,撸撸现烤热乎的烧烤串,美滋滋地谈论近事,巴适得很。
久而久之,这片地的人都知道这家烧烤摊。
铁签子上串的牛肉烤至外焦里嫩,滋滋地往外冒着油花。
小蘸料一洒,要辣便辣,不辣便不辣,都是真材实料的麻辣劲爽。一些蔬菜烤着烤着,淌出鲜香的汁液,混入八角花椒的味儿。
忙时,风吹不散碳熏的烟气,反倒招来许多贪吃的。
微弱光线的灯泡悬在半空摇啊摇,几只蚊子牛皮糖似的绕着老板肥厚的身体,饲机下嘴。
脸慢慢垂到藤椅侧边,扭着脖歪的睡去了。
吵醒他的是一阵喧天的爆鸣。强浪裹挟热气一下喷涌而出的威胁。
他猛地惊醒!
奔跑!
全套动作几乎是潜意识里强烈的求生欲望逼迫着完成的。
等老板反应过来,早跑出百米外,看着身上肥腻的肉,他从来不知道自己可以这样迅速。
爆炸来自烧烤摊后面的居民房里,硝烟弥漫,他不愿想象就在那里的人会怎样。
太残忍了!
那几个摊位上烂醉的人差不多都清醒了,吓走了近一半的醉意,睁得浑圆的眼睛,慢半拍,两腿却不由自主地发软。
后面,老板这辈子也没见过这么多辆救护车。
“呼啦呼啦”地接走一批批人,风风火火,急急忙忙,卯足了劲追赶死神的步伐。
连妇女儿童医院都出动了!
他听幸存的人死里逃生说,说是爆炸的屋子那时正好聚了几个警察,都险些被炸成碎片。
碎片!老板的心不由地抖三抖,词到嘴边也打弯了音调。
说妇女儿童医院是因为那几个警察才紧急调动资源救人。
说是但凡慢上几秒,可能人就一命呜呼了。
老板不愿意再听下去,心有余悸地摸索回摊位,忽然想起这片地界消息的传播速度。他抓起木桌上的手机查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