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朗无云的夜空,静谧美好,飙升了一整个白天的温度,这时候渐渐降为体感舒适凉爽的程度。
马路上行人数量明显增多。
那对父子提着大袋小袋几天的口粮;右边人行道有两个手牵手,饭后消食散步的母女。
老年人也轻摇着印满广告的扇子,慢悠悠乘风乘凉。
出租车路过一处公园附近时,锣鼓喧天的广场舞音乐击穿车窗,贯彻了他耳膜。
佳木斯操、鬼步舞、华尔兹、古典舞……许多风格不同的乐曲糅合一块,旁人听来是极其混杂的喧闹。
偏就沉浸其中的人享受。
清凉大裤衩和白背心的老石,笑眯眯看着眼前乌泱泱,攒动人群中独一无二的存在。
正一副正经武装,在台子上一丝不苟地做示范。
那是他老婆。
这片地界里做佳木斯操的发起者之一。
从上到下一身统一制订的服装,老婆的衣服颜色只有几个动作相当标准的人才够资格穿。他记得那天她兴高采烈地说了好久这个事。
像个小姑娘似的。
老石当然觉得无比骄傲!
最近跟着做操的人越来越多了,都发展到公园后头的走廊里。
整天被要夜跑、要遛狗的人嚼舌根占道。
老石跟完一小段节拍,便偷懒的盘地而坐,靠着粗壮的灌木树枝,角度正好能关注老婆英姿飒爽的模样。
脚边两个水杯,一个粉嘟嘟的塑料杯,是女儿不喜欢非要塞给他的;一个是保温杯。
他掀开保温杯的盖子,腾腾的热气按捺不住跃出。
看两眼妻子后低头吹吹水面。
老婆的身体医生说适合多喝温开水,老石便不厌其烦的一次次准备。
出租车兜兜转转停在一片小区楼房大门口。
方夏迷迷糊糊地下了车。
理智或许犹存,却固执的坚持一定要用脚爬楼梯回家,张口闭口“电梯肯定不安全”“万一我卡在中间”。
把本来还挺担忧他情况的物业小哥整得十分无语。
潇洒地一扭头,撒开手任他去,反正楼梯通道里也没有什么危险。
于是,原本五六分钟就能到的路程,硬生生拉长了半个小时。
加上方夏颤颤巍巍,和一些不能理解的酒后行为——比如,同楼梯上某根可能特别闪耀的金属管子一见如故,非得它开口叫他一声大哥才肯走。
异常空旷的房间,感应灯被他一嗓门全喊亮了。半晌,他觉得无趣,又颤颤巍巍往上走。
总算是摸开了自家大门。
然后一手一只自家迎宾小猫,把萦绕着酒臭气的脸庞深深埋入猫咪浓密的毛发中,吮吸它们身上的奶香味。
圆圆&小白:呕,我需要法律援助!
说话间,便放开两只无辜小猫,凭借最后的理智强撑着给猫倒了粮,给自己洗了个澡,然后倒在软绵绵的床上呼呼睡去。
侧边压住被子褶皱,明天脸上免费赠送一道印痕。
堵着喉咙的酒臊,难得呼噜震天。
陆诚的状态没好到哪去,夹紧尾巴回了自个的破窝,决计不敢搁爸妈面前。
夜渐深,人语初歇,公园恢复了宁静的微风。
波澜不惊的湖面轻轻荡开一圈一圈涟漪,连续播放着视频的湖边大屏幕,亮光映照清澈的水波,远远东逝。
只有路灯下不断与光抵死缠绵的飞蚁。
如痴如醉地歌泣伟大的爱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