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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诚。”天台上,凉风里,吹红了鼻尖的方夏,想着刚才一群群打了鸡血,重燃斗志的伙伴们,不确定地问他,“你真的确定那些失踪、诈骗案,同补习班有关系吗?”
他轻笑了一声,生出了些中年迟暮的意味,“不确定。”
“可如果不这样说,那群人……”他无愧地迎上方夏不解的眼神,“又还能强撑多久呢?”
“强撑吗?”方夏喃喃道。
“谁知道他们是不是因为挫败而强撑着呢?”他讪讪自嘲说,“希望是我自己,考虑太多吧。”
“这可太冷了,我要进去喽。”陆诚哆嗦着手脚,抱紧了身体,指向室内的光亮。
方夏无奈瞧着他,“行行行,你进去吧,我再等会。”堵住了陆诚正欲劝说的嘴,不太有滋味地挥挥手,迅速跑下楼梯,瞬间裹入铜墙铁壁暖和的舒适。
漆黑的入目中,秋风里没有萧瑟的劲儿,星星点点的人家客房,山丘隐进尘烟,幽篁里的人家在檐下慢慢煮茶。
方夏忽而忆起陈萱宁曾说的似真非真的一件事。
鸡皮疙瘩洒了满地,惊觉细思悚然。
或许那是玩笑里的真人真事。
“那本是寻常的领导视察,最后清白坦荡的人间却多添了一条亡魂……”陈萱宁诉说时,淡淡的伤情,嘲弄又含笑。毕竟,那实在像极了一个故事。
——我是医院实习生,他们把我关在门外。
因为我没有正式员工的服装,所以在领导面前出现并不合规矩。
他们叫我在门诊大楼晃悠,佯装患者,要求我必须安抚住,那些情绪激动的病人。
“千万不能让领导听见。”
——我像老鼠一样被眼镜蛇盯着,即使空荡荡的大楼没有一位患者。
十米高的门诊大堂,抬头望去,是遮天蔽日的阴云和更高、更高的大楼,以及一盏一盏从没亮过的电灯泡。
“为什么不让我回家?”
“为什么要说她那里不要我实习?”
错了吗?我只是想让漫长的五十分钟路程早一点启程,我只是想在漆黑夜里仍有一束破晓的光明。
——我找不到我存在的意义。
其实,医院的电梯,升降速度很慢,上下二十分钟的时长,有二十分钟的封闭。
“她还是选择了走楼梯。”
脚步缓缓的,慢得是多么想再看看这世界。每一层楼道的窗户,她都留恋地珍惜过入目景色。”
“最后她在顶楼,克服了恐高,毫不犹豫地纵身一跃。”
“没人知道她最后的遗憾。”
“究竟是,21年的时光都没有肆意畅快过一天,还是到临终也没有好好宣泄一次脾气。”
娓娓道来的故事感,混合丹桂清香的陈萱宁的嗓音。于高台上的虔诚,连焚香都换了档次,却朦胧不住心灵窗户的深刻铭记。
她后退。
她也曾挣扎。
拨通了那两通电话,“喂?是主任吗?我想五点左右回家……如果是五点半,我到家可能就要差不多七点钟了……”
听筒那边急促的干练的女声,“那没办法,这个你自己去解决。大家都是五点半的,而且领导还没走。”
“可,可是,我……门诊已经没有一个患者了。”
“这个我不管的。如果你非要坚持,那我这里就不要你实习好嘞。”
嘟、嘟、嘟……难受地垂下沮丧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