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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夕晚叹口气,看着她娘离开了。
春夜风暖,吴大娘在星空下,提着灯,敲打着梆子。她想起女儿便安心,按女儿教的,走了一圈后才精神头喊着:“小心灯火——”
她想,她娘就是侯府里一个普通的巡夜大娘。
唯一可疑是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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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府梧桐院。
空寂无人。
她潜到了她爹住的那间屋子。叩窗无人回应,她低头仔细再一看,门没上锁。
“爹?”
她推了推了门,吱呀轻响,门开了,里面黑漆漆仍是无人回应。
这人居然又不在。
她立时潜进去,把他屋子里外搜了一遍。果然就查出,他上回从家里杂屋里偷拿了几匹红罗宫锦还被柳如海看到,他爹到底乱送东西给谁了。
他爹还是有个记账的本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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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用件深青色男外衣,罩着乌木格窗,点了灯。
本子上记着,几匹红罗宫锦,居然是送给了药铺子四味厅的掌柜。她简直要气死。
四味厅的掌柜以前在她手下做事,这掌柜还是她安排的。有事她打声招呼就行了。能要送什么礼,还是这样贵重的礼物。
她用脚都能想出来,她爹想去做个坐堂大夫,兼个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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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从她爹差点开错了方子,被柳如海从柳记劝退回家,还不死心,他就是为了满足一下做大夫的念想。但他这个倔劲儿,怎么不去拜个师父好好学学?
但他爹非要祸害人,这事儿她早有准备,她揉揉眼睛,不敢置信地看到了本子上另几条记录:
她爹写着哪几天去跟踪秦猛,哪几天跟踪连二管事,哪几天跟踪侯爷。
哪几天她爹还跟踪过五老爷,六老爷……
如此这般。
她爹比她这个锦衣老番子,还像番子。
她目瞪口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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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她突然一惊,在晕暗的灯光下,她象是看到了几句万万没料到的记录。她爹像是看到了不应该看到的东西。
她跳起来,要出去找爹。不会是被灭口了吧。
她刚去拉门,她爹就回来了。当头撞上倒被女儿吓一跳:“小晚,你好了?”
她一看,还活着,先松了口气。
“爹,你去哪里了?”
“就在府里走走。”
“……”他说谎,他应该是去外书房附近了。他在盯着侯爷。
曹夕晚明白,连二管事一定发现了。秦猛也一定发现了。
她欲哭无泪,她爹这作派,按锦衣衙门的规矩早死好几回了。他能不能靠谱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