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南桑在屋里坐着,兴致缺缺。
门口两人的声音有意压低了,她内力摆在那儿,再努力也只听了个三分。
重山和见春却听的真切。
两人对视一眼,又看了看沈南桑,抿紧了唇没吱声。
吴妈妈挥了挥帕子,应了一声。
再转头看着落鸳,思来想去只得拿帕子将他脸上还未干的泪渍擦尽,然后推着他进去。
附耳提点他:“机灵点,想不想活,全看你自己。”
落鸳身子僵硬着,缓缓点了点头。
将人带到,吴妈妈知趣儿的退下。
临走前还体贴的把门给带上了。
沈南桑握着一只空杯子把玩,等了半天没等到落鸳出声,不禁挑眉,抬起了头。
落鸳就站在她跟前不远不近处,一身月牙白的衣裳穿在身上还算规整,却也看得出是慌乱穿上后,失魂落魄整理好的,脖子上三三两两全是暧昧的红痕。
还别说,这男人还真有几分姿色。
一张清澈的面容配上他那性子,倒真不算违和。
只是他那性子,沈南桑不喜欢,太上不得台面。
初次见他的时候,他便唯唯诺诺,见了人脑袋都不敢抬,这会儿依然是这般,脑袋恨不得埋进土里。
真如吴妈妈说的那样,他大抵是哭了许久,眼睛又红又肿,却不耽误他貌美,相反,衬的他愈发的艳丽惹人怜。
出水芙蓉似的,惹的人心痒难耐。
沈南桑静静端详他须臾,他身子肉眼可见的紧绷起来。
“我又不吃人。”沈南桑无畏的嗤笑:“你不是找我么?怎的见了我又不说话了?”
“我,我……”
落鸳紧张的话都说不出来,磕磕绊绊半晌,脸都憋红。
他没了法子,扑腾一声跪在地上,殷切的看着沈南桑,眼底尽是乞求:“大人,求您出手救救小人的家里人,小人的命无所谓,只求大人大发慈悲救救小人家中亲人,小人这条命都能给大人,求大人……”
落鸳只是瞧着娇憨,并非真傻。
他这一身,最值钱的,也只有这条命了。
他要护着家中至亲,这条贱命,是他唯一能拿出来做交易的筹码。
沈南桑手里的杯子愀然打了个转儿,她费解:“你真有意思,我又不是什么杀人魔头,我要你的命作甚?”
她有意曲解落鸳的意思,落鸳慌的一连给她磕了三个头,脑袋青紫流血也浑然不在意。
“大人,求您了,求您了,您要小人做什么都可以,只求您出手救命。”
他的命死不足惜,可他还有弟弟妹妹,还有母亲,他们不能出事。
他答应过他爹爹的,爹爹走后,他便是家中唯一能挑起大梁的男子汉,他必须豁出性命保护家里人。
手中的杯子被放下,沈南桑一瞬不瞬的盯着落鸳,那无端形成的压力自上而下,直往人心上压。
她面上却依旧端着最纯粹的笑意:“可是我们当时说的很清楚,你帮我,我帮你,如今你任务失败,那我毁约,实属正常。”
“可,可……不对,不是,不是这样的。”
他忽然抬头,热切诚挚的看着沈南桑,眼里噙满了泪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