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三人正是王天逸、张川秀和谭剑涛,王天逸特意请了两人到这里来相聚。
吃到酒酣耳热之际,王天逸问张川秀道:“川秀,你看这酒肆如何?”
“好啊!”张川秀哈哈大笑着:“要是有本钱,我也开个这样的酒馆,在外边赚些银两,进去里面抱抱孩子老婆。何其有福?”
谭剑涛跟着笑,看着满桌子的好酒菜,说道:“都忘了肉味了。这顿饭让你太破费了,料想你看门也不会有多大收入?却还这样请我们,真……真……唉。情义难求啊。天逸,来,我敬你一杯。”
王天逸反扣了酒盅,笑道:“我不喝了。要是我们买下这里如何?”
谭剑涛张川秀都是一愣,然后一起笑了起来,谭剑涛拍着王天逸的背说:“好好干,为了日后有怎样的酒肆。”
张川秀也点头道:“不错,只要我们三个努力,加上好运气,一两年后也许真能凑钱买地起这样的酒馆,哈哈!”
“我已经盘下这店了。”王天逸一句话,好似晴空霹雳把张川秀震的连嘴巴都合不上了,王天逸继续说道:“我就当入了个银股,你们就入力股,盈亏分三份,一起经营这酒馆如何?”
酒店一下安静下来了,因为两个人嘴里能塞得进鸡蛋,宛如两胎泥偶泥塑。
看着二人的模样,王天逸却有些不好意思,他在为自己要平分三份地话尴尬,但是不这样说又怕两个兄弟认为自己是在施舍,折了交情。
所以他继续道:“我现在也不缺银子,我那份就放店里,你们先拿着用就好。当然是赚了些银子啊,不要让我们亏啊,哈哈。”
“你怎地那么多银子?”说这话的时候,谭剑涛甚至在微微发抖,他委实没想到王天逸能盘下这酒肆,因为王天逸不过是给长乐帮打杂的啊。
“你知道贩运私盐获利巨大,前几年,长乐帮对地盘上的私盐贩运管的不严,我那几年当小贩子,存下了点银子。不多,但和在大帮派做武士的收入也差不了哪里去,只是风险太高。现在我暂时也没有买地起屋娶妻的打算,手里多少有点宽裕,正想置办些地产,一直找不到替我……不……帮我……不……可以合伙做生意的人,恰好遇上你们!真是心想事成!买下这种小酒馆还是有余力的。”王天逸微微一笑。
“你这家伙是有钱人啊!”张川秀捣了王天逸一拳。
“哈,差远了。以前当弟子地时候听的最多的一句话就是江湖遍地是黄金,若是机遇得意,以你我这种年纪,很多人早已有几处房产,名下百亩良天,我这样的还算个穷人。”王天逸用一套合情合理地说词把张川秀二人地疑问都打消了。
确实。如果有实力有骄兵必败,年纪轻轻就可以做富家翁,这就是江湖。
遍地是黄金的江湖。
“唉,对我们而言,江湖遍地是沼泽啊。就算看见黄金也拿不到。”谭剑涛一声哀鸣。
王天逸安慰他道:“不要这么说。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混江湖能善终的有几个,我入江湖没几年就见过无数高手像狗一样死去。或者残废穷困潦倒,又或者怀才不遇郁郁不快。反而不如做生意的小民快乐无忧,你看这酒馆虽小,但地段极佳,若是上心经营,温饱定然无忧,安心做生意地话,挣上一笔可以娶妻养老的银子是肯定地。”
“天逸,真是太谢谢了!我……我……我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张川秀突然哭了。他用满是窟窿的下襟擦着泪。
“哎,不要这么说,我担待不起,不是你张川秀。我和和尚三年前就死了;谭兄人也好,为你康复出了大力,又巴巴的来向我示警,我对你们真是无以回报。”王天逸也哽咽了:“在江湖呆久了,才会知道同门的真和好……”
话音未落,谭剑涛从椅子一下子滑到地上,膝盖砸在地板上发出“喀吧”一声巨响,他泪流满面的向王天逸磕头:“天逸,你的大恩大德我无以回报。只能给您磕几个响头了!”
王天逸大惊,伸手就抓住了谭剑涛,要把他拉起来,孰料谭剑涛虽然肢体残废,但以前可是一流的弟子。身体却强壮的很,此刻铁了心的要磕头,王天逸又不能下重手,一下一上,王天逸居然拉不起他来,张川秀又在那里帮腔:“天逸,你就受剑涛几拜吧,说实话,他身体不好,我也没本事没法帮他,不是你,我和他都可能饿死……”
谭剑涛头朝地上猛扣,拉地王天逸的手腕都疼,王天逸自己也是心潮起伏,“喀吧”一声也给谭剑涛跪下了。
“谭兄,不要说谁欠谁的,说句实话,你这伤还是我下的手!现在大家都在这城里,我帮你也是稍许让我良心安危……”
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
即便是一个人也不同。有人从庸材废物奋斗成帮派中坚,又有人却又从前途无量坠落到苟延残喘,怎么可能会还保持同种关系?
若是谭剑涛和王天逸根本不谋面,王天逸断然不会对那夜痛下杀手有任何愧疚;但是两人相见,所显示地却再也不是你死我活的狰狞面目,而是一方残废为了另外的兄弟不惜求人,此情天地可感,王天逸又怎么不受影响。
愧疚虽然淡,但却总是有的,因此才特意把分给谭剑涛提到和张川秀同样的份量,若是谭剑涛不因为为张川秀跑前跑后感动了王天逸,并且和王天逸熟络起来,那他断然是一口汤水也得不到的。
王天逸回去很久之后,谭剑涛和张川秀两人在酒肆后院的小屋子里还翻来覆去,兴奋的根本睡不着,谁能想几个时辰的功夫,就从居住在四处漏水地棚屋变成了干净坚固的砖房,还居然拥有了一个做酒馆的前脸!
天上掉银子也不过如此。
谭剑涛更是激动,他爬起来,瘸着腿摸遍了这小酒馆的一砖一木,回来的时候,张川秀坐起来,问道:“你说王天逸咋这么有钱?我这是做梦吧?!”
大约是同伴太兴奋了,谭剑涛开玩笑般回了一句:“也不贵吧,别说长乐帮,就算是在青城做下级镖师,三年时间赚地银子比这小院值钱多了去了……唉。”
突然间,谭剑涛呻吟了一声,他捂着脑袋蹲了下去,他刚才无意中说出的“青城”、“下级镖师”忽然勾起了他的不愿想起的记忆,在那记忆里:青城是个屁,下级镖师不过是给他端茶倒水的佣人,也许慕容也许少林也许武当,年轻有为的谭少侠走到哪里都是尊敬赞许艳羡一片,江湖是属于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