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现在也很傲慢。而且,你现在还在天天说自己是最强。坐在他对面的黑发少年脸上明明白白地写着这句话。
“我们两个半斤八两哦,佐助君,”五条悟话说了一半,突然停住了。
他突然反应过来,当时的对话就是他和杰的最后一次交流。
而他们三人最后一次一起吃饭,好像就是在这家店。
他坐在同一个位置,黑发少年坐在他对面,扎着丸子头,也是满脸写着对他的不满。
硝子喝酒,他喝果汁,杰喝气泡水。
周围吵吵闹闹,客人来来去去,好像和今天没什么不同。都是普普通通的一天。
但他的朋友已经死了。
再也不会有人和他分享捉弄别人的记忆,再也不会有人和他坐在居酒屋吵架,再也不会有第三个人了。
再也不会……有这样的朋友了。
原来他一直在想“万一”,现在连“万一”的机会都没了。
不可能了。
经过了一周时间,五条悟终于意识到了这一点。
这件事就好像一直被压在冰层下一样,看不见、摸不着,但一直存在着。
直到冰层破碎,他坠入海水。巨大的痛楚与窒息感包围着他,逼他接受这个事实。
——五条悟亲手杀了夏油杰。
……
别让他再那么狼狈了,五条悟想。他……不想让佐助感觉到自己的心情。
真的不想吗?
他回过神,冲佐助摆摆手指,语调都没有变,“……这可不是我感觉到的,你的想法可都写在脸上了。”
佐助怔了一下,发现自己好像又无意识地对对方放下了戒心。
但在五条悟握住他手腕的时候,他没有挣扎,而是一直看着对方。
“我不知道你经历了什么才会不愿意坦诚一些,”五条悟的声音还带着笑意,在一堆杯盏相碰的背景音中显得格外清晰,“不过我也有不想告诉别人的事,人总归是孤独的。身份不同、经历不同,感情不通,总有些经历是要放在自己心里的。”
“但是如果有谁能感受到同样的情感,这种孤独感应该也会消失吧。我觉得这种事还挺让人开心的。”五条故意悟俏皮地说,眼睛却没看佐助,“所以你要不要放松一点,和我分担一些,精神上也要排毒才能健康啊~”
他似乎是真心实意在为佐助考虑,听起来就像一个真正的大人一样。
佐助垂眼看着对方的左手,那只手平日里修长而有力,这会儿指尖却带着凉意,连带着抓他的力道也小的不行。只是搭在上面,他随时都可以挣脱。
说谎。他想。你不开心。
嘴上说让佐助依靠自己,心里想的却是“能不能帮我分担一下,就一点点”。
一周前他感受到的那阵细微的抽痛,刚才突然变得沉重起来,沉甸甸地压在心上,甚至压得他有些喘不过气。
他突然也觉得有些怅然,要是当年自己也能像现在一样体会到鼬的心情,或者其他人能体会到他的感受,说不定一切都会不一样。
也许是佐助沉默的时间太久了,五条悟看了他一会儿,开口时语气还是和之前一样轻松:“不愿意吗?那也没关系,想找我倾诉随时都可以哦~”
还是觉得难受得喘不过气来。
佐助觉得自己就像被分成了两半,一半在重温失去“重要之人”的痛苦,另一半还在试图思考“我可以相信他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