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姨,天亮了。”
“噢,你去把郭魁喊来。”
“杀了他?”
###摇头说:“不,放了他吧。”
“二姨……”
###脸色凝重地说:“小凤,二姨虽不信佛,也吃了二十多年的斋饭,佛经讲恶有恶报,善有善终,此次郭魁真的骗我,早晚会得到报应的。”
“二姨,你就是吃了心善的亏。”
“也许是命中注定我与他有这段孽缘。”
“今天放了姓郭的,明白抓到杨家的人也放吗?”
“杨家与郭魁是两回事。”
“那杨家与我们到底结的啥仇?你说过要告诉我的。”
“这儿……”
“二姨不说,我就不放姓郭的。”
###厉声说:“你不听二姨的话?”
林小凤见二姨生气了,不情愿地让翠莲去叫郭魁,但随即她眼珠一转说:
“二姨,我送他下岭。”
###看透了林小凤心思,怕她中途下手,说亲自送郭魁到岭下。
“小凤,这次没杀郭魁,也了去二姨的一桩心事,把枪还给他吧。”
林小凤从里间取出手枪,递给二姨。
静谷庵岭下,###独自送郭魁到树林边。
郭魁千恩万谢,说以后常来静谷庵看望###,还说送钱物给###。
###说:“我已了断尘缘,没有所求,我放了你,不是相信你的话,你一肚子鬼心眼,二十年前你骗了我,二十年后,你骗不了我了,我知道你为活命才这样说的,人托生一次不易啊,你好好地活下去吧,临别之际,我还是要劝你一句话,多行善事,不然上天也不会饶过你的。”
郭魁以为自己获救,是巧言善辩的结果,听了###一席话,他又气又羞,想自己一夜之中,出尽洋相,跪在女人面前求饶,倘若慧相信他的话,也算他凭本事逃生,可她……
“郭署长,上马吧,老尼不送了。”###在一棵树下停住脚。
郭魁翻身上马,跑了几步回过头。
###已转向回走。郭魁掏出手枪,慢慢地瞄准###的后背,他恨她,刻骨的恨她,当年他玩弄她,对她说了几句亲热的话,她就死缠着想嫁给他,那时他几次心烦地想除掉她,后来他奉命调离开碾子沟,以为永远甩掉了她,不想二十年后她竟还记着他,寻他报仇,这个报复心重的女人,说不定哪天又想起那桩事再来寻他,无毒不丈夫,干脆干掉她,以绝后患,他勾动扳机,连发三枪。
###背部中弹,蓦地回身,看着十几米外的郭魁,她脸色并不惊诧,是不是早料到郭魁这个动机呢?
郭魁恐慌了,又放了两枪。
###胸前涌出血,她还是那样看着,嘴角挂着笑,好半晌,她轻如落叶倒下。
郭魁如受惊的兔子,打马奔逃。
静谷庵门前,林小凤与翠莲等着二姨回来,突听枪响,情知不妙,牵出马飞身上去,庵前至岭下是台阶,旁边有条溪径,林小凤和翠莲纵马顺溪径几乎是滑下去的,转眼间来到树林边,见二姨一身污血倒在地上,林小凤让翠莲把二姨抱回庵院,她猛抽马臀,向前方追去。
郭魁边跑边回头看,眼看快上大路了,那儿人来人往,他想好了,回镇报告井谷、川岛,就说静谷庵藏着反日分子,他要亲自带队来把绑他的人全部杀掉。突然,他发现后面一团白光滚来,定睛细看,是匹白马,马上俯着一人,啊,那个女魔头追来了。
林小凤俊眼瞪睁,不住地用脚跟磕着马腹,右手抽出匣枪,往前一伸,“啪,啪……”只见郭魁张开双臂,跌落马下,就在他挣扎着还没爬起来时,林小凤已到近前,她一提缰绳,白马前蹄跃起,踏在郭魁的腹上,郭魁惨叫着翻滚着。林小凤拨出另把匣枪,双枪并举,子弹如雨泼下,再看郭魁的脑袋成了烂西瓜。
翠莲把###背回佛堂,连声呼唤,###睁开眼寻觅着,翠莲知道她在找林小凤。
“二姨,她去追郭魁,你要挺住啊。”
###听明白了,头转向一边,她在等待着。
“二姨。”林小凤踉跄跑进来。
###惨然一笑,微弱地说:“小凤……二姨命该这样死去,二姨还有一件事要对你说……”
“二姨,你不要说了,你不会死的。”林小凤猜出二姨想说的是她一再追问的事,此刻,她不想听了,她怕二姨说出来真会死去。
###眼睛的光泽在逐渐消去眼皮象有针线穿连着,往一起缝合,不,不能这样闭上眼睛,她努力地坚持着,欲把心中最后隐密说出来,那是……那是在碾子沟外的深水潭边,姐姐与身着尼服的秀芳对站着,秀芳出外化缘,绕路来看姐姐,姐姐让妹妹陪着来潭边的一个坟前,给丈夫烧纸,秀芳问姐夫是怎么死的,姐姐说是杨仁德打死的,至于其中姐姐不说,她只说丈夫鬼魂缠住她,让她去陪伴他,她说怕他,又躲不开他,她呓语说只有死了才能心净,可是又舍不得小凤,她哭求妹妹抱走小凤,还没等妹妹答应,她掉头跳下潭中……###在弥留之际,仿佛又看到潭水里起伏的飘动的黑发,她惊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