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仪匆匆地赶来了,一进帐,施礼过后便问:“丞相没有歇息?”
“啊,睡过了。”孔明伸出羽扇,示意杨仪坐下。不等杨仪再说,便问道:“威硕那里怎么样?”
杨仪的目光有些闪烁:“嗯。还好。”
孔明望望他:“唉,多让他磨砺一下,见识一下将士的辛苦,让他莫忘了,追随先帝时,披风沐雨的日子吧……”
杨仪点着头,有些沉默。孔明又拿起案上的文书:“这个,发与卤城太守,命他晓谕卤城百姓,汉军只取粮税,余者发还,不要惊惧。”
杨仪接过,仔细的放在袖中。
“嗯,让主簿将此表审议抄写,上达陛下。”
杨仪接过那份草表看了看,皱起眉:“丞相,对李正方,是不是……”
孔明微微皱着眉头:“尽其所欲,只要他肯尽心助我北伐。”
“怕是他腹有鳞甲,意不在此吧……”杨仪盯住孔明。孔明却翻开了另一策文簿,轻轻地说:“无事,看他还有何说。告诉从事们,日后凡李正方来书,皆要抄录存档。”
杨仪玩味着孔明的话,未敢接言。轻轻点头。
“还有,知会汉中留守的军士,满百日轮换,做好准备。”
孔明一件一件的交待着,杨仪不时寻问,渐渐的,中军帐里又亮起了烛光。
车骑将军帐中,刘琰皱着眉头,斜着眼睛看着僮儿小心地撕下了一张蛮头皮,将蛮头轻轻的破开,递了过来。刘琰接过,咬了一小口,细细嚼了嚼,挥了挥手:“拿走拿走。”
望着案上的蔬食,他深深的叹了口气。用筷子来回的扒着。僮儿走过来:“老爷,先凑和着吃几口,我已经写信回去告诉夫人了,老爷要的东西,过些日子就送来了。”
“唉!”刘琰扔了筷子。“杨仪让人把渔竿儿送来了没有?”
“老爷放心,送来了。明天,我陪着您到下洼溪去,那儿的鱼可多了。”
刘琰微闭了眼,又像是想起了什么:“我听说,军中是不让家里私相传递东西的?”
僮仆压低声音:“没事,放心吧老爷。话是这么说,前几天,我看个快骑给子安小哥送东西,我打听了,是丞相夫人给丞相送来的,丞相尚如此,老爷还怕什么?”
刘琰睁开了眼:“丞相的?”他抚着胡须,半晌无声。
正午的阳光坦坦荡荡地炙烤着大地,野草上的水汽弥漫开,空气中盈溢着迷人的花香与草香。
“啊!啊!”
远处里,密密麻麻地传来急雨似的马蹄声。数十个汉军模样的骑士,催开了战马,并未排成队列,在这一马平川的祁山角下奔驰着。身上的皮甲在阳光的照耀下闪闪发光,年青、黝黑的脸上,亮晶晶的汗珠欢快地从额上滑下来。他们手中挥舞着长刀,口里发出长长的啸声,仿佛要把胸中无尽的畅快全部倾吐殆尽。
战马撒着欢儿,趟起阵阵热浪。为首的甲士用力勒住马,那数十人齐刷刷地停住,他们的胸口起伏着,揩着脸上的汗水,从鞍下抽出水袋子咕咚咕咚地灌着。
“打头的,我们等等将军吧?咱们跑得太快啦!”
“不要紧,将军高兴,让咱们痛痛快快地跑跑。”
“还是等等吧,他们落远了。少时回了营,要备旗牌官训的。”
他们纷纷议论着,点着马,长长的吸着清新的空气。回头向着山那边望着。
渐渐的,山角下隐隐地冒出了旌旗。马蹄声凝重而威武,转眼间,一支明盔亮甲的队伍便从山坳里展现出来。军伍之中,忽喇喇直冲出一骑快马。金黄色的盔甲,大红色的战袍,在阳光的照耀下,犹如一团烈火直向前面烧去。
“哈哈!好小子!!脚力不错!!”一勒丝缰,战马一声长鸣,两蹄腾空而起。转而便死死钉在原地。
“文长将军好身手!”军伍中的人喝起彩来。
魏延仰着头,浓密的胡须被山风吹起,大红的披风烈烈作响,好不威风。他看看前面的军士,用马鞭指指前方:“小黑子!你好样儿的,快马回营去支会一声,就说我魏大将军奉丞相命截击司马懿,大胜而回,准备着车辆来接应缴获的辎重!”
“是!”小黑子响亮的应一声,一个急圈,马灵便地掉转了头,向着大营方向箭一般直射出去。
“将军,这些缴获不用营里来接应吧?我们这些人足够了。”魏延的亲兵轻轻地说。
“不!”魏延抬起手。“你懂个屁!”他的脸上现出几丝得意的神色。随即举起手中的金背刀:“传令下去,人马缓行。”说时,他又向着大营方向看看,圈马回入军中。
队伍的速度慢下来,魏延不时地在马蹬中欠起身子向前了望,似在等着那大营之中欢天喜地迎接而出的满营将校。而每一次,他都失望地坐回身,风吹过草尖,海浪般向一旁倒去。
“哼!”魏延轻声哼了一声,使劲地踢了马腹一脚。
“将军……我们还是……快一点吧。兄弟们都饿了。”亲兵又小心地说。
“混帐东西!”魏延回手一鞭抽在亲兵的皮甲上“就知道吃!回去少不了你!”
他似乎没了方才的兴致,架好了大刀,伸手接过了亲兵递上来的水袋,拔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