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娘临死前,告诫陈时韵。
“人活一世,
求名求利,这都无妨,唯独……别去贪求情&039;爱。”
陈时韵答应了阿娘。
转瞬之后,她又身处枫林中。
白衣公子如仙鹤出尘,立在似火的红枫间,问她:“本王给你利益,给你欲,亦给你情,为何还是不可?”
陈时韵想起阿娘的话。
她笃定摇头:“我要欲,要利,要亲人和家族,唯独不要情。”
那公子又问:“你阿娘只让你莫贪求情爱,但如今是我要给你情爱,对你毫无损失,为何犹豫?”
陈时韵被问住了。
少年公子朝她一步步走来。
他的模样时而变成阿娘,时而变成父亲,时而是他自己。
“因为你怕你也会给我情。
“你怕你也会像你阿娘一样沦陷,为个男子要死要活。
“你怕你爱上我。”
她想后退,但根本动不了。
那仙鹤般的公子清冷又热烈,温柔又残忍,他的话像剪子,一句一句地剪开她身上的冷硬的金丝甲——
“因为,你已经对我动情了。”
她感到前所未有的慌乱,狠心将白鹤推入火海:“不,不是的!”
陈时韵惊喘着醒来。
心跳得飞快,她静坐稍许,唤来侍婢:“备车,回宫。”
有了陈时韵暗中的火上浇油,李珩削藩的事有了突破口。
他并未做得太绝,只收回大半兵权,保留了藩王们的富贵,其中洛云舟和其余两位藩王毫发无损。
很快到洛云舟回建康的日子。
陈时韵仍随皇帝去送行,这次,他看她的目光和初见时无异。
他们,已彻底成了陌生人。
本以为从此能剪断一切,回到以往乏味却安稳的日子。可两月后,陈时韵发觉自己有了身孕。
那夜,陈时韵梦到有个玉雪可爱的小女娃,牵着她袖摆,奶声奶气地唤她“阿娘”。她决定留下她,在将她生在皇家还是托兄长抚养间选了后者。
陈伯并未责备妹妹身为国母却与藩王苟&039;合,而怜惜她身不由己:“韵娘放心,阿兄定让她在陈家享尽荣宠富贵。”
陈时韵看着飞鸟。
“不必荣华富贵,兄长只需让她能随心所欲,便足矣。”
—
冬日的摄山银装素裹。
“陛下看似在削藩时对王爷格外厚待。实则是以恩宠之名让您当活靶子,王爷难道要坐以待毙么?”
洛云舟默然引弓,利箭破风而去,正中下方的飞鸟。
部下高呼“王爷英武”。
少年面无表情,清冷的声音在风中若隐若现:“权势,当真如此诱人?”
部下见劝不动,只能退下。
洛云舟看着被雪覆盖的枫林,关于洛阳枫林的记忆陡然袭来。
脑中一阵眩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