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是此刻才明白。
仍要给她玉佩,是希望能被她利用,如此一来,便能有更多牵扯。
探究地看了她许久,洛云舟问了个意想不到的问题:“臣听闻,娘娘未嫁时与姜氏公子青梅竹马,险些议亲。娘娘说给
()不了臣情意,是因已把所有的情意给了别人。如今这一切,只是臣一厢情愿?”
最后一句已然是明示。
陈时张了张口。
她竟是下意识地想否认。
失控让人不安,她因此生出自我保护式的冷静和残忍,狠心点了头:“本宫喜欢与王爷欢好,倘若王爷也喜欢我的身子,本宫必毫无保留,但更多的……我给不了。”
身子忽地一歪。
顷刻间她被洛云舟压在榻上。
少年公子淡如霜雪的眼眸此时化成一道看不见底的深渊。
但预想中的疯狂没有到来。
他目光迅速淡下。
“既如此,前尘往事,一笔勾销。”
少年只淡淡说了这一句话,绣着云鹤的白袍消失屏风后。
洛云舟走了。
一并带走了那块玉佩。
陈时韵躺在他躺过的榻上。
奔波一夜,她有些疲倦,前朝和后宫的利益纠葛错综复杂,稍有不慎就会落入像六岁时那样的境地。
她已经很累了,与其去想儿l女情长,不如先睡一觉。
黑暗被模糊的画面取代。
雕栏画栋的院落中,有妇人立在书房中。妇人姿容倾城,贵气逼人,但眉间积着经年的郁色。
贵妇人面前,是个男子,他背对着陈时韵,未露出面容。陈时韵只听到他温和的声音:“可是我何处做得不好?夫人尽可直言,莫委屈自己。”
妇人摇头:“夫君给我荣华富贵,待我亦尊重有加,家中的事和孩子也很上心。然而,这不是我最想要的。”
男子依旧很有耐心:“夫人想要什么?我必尽力而为。”
“我……我想要的,一直都是夫君的情意啊。”妇人眼里蓄了泪。
男子语气困惑。
“我对你,没有夫妻之情么?”
妇人苦笑:“自有,可夫妻之情不等于男女之爱,不是么?”
男子温和却也疏离,冷静得似没有俗欲,女子则与她有几分像。
陈时韵起初以为这是她和洛云舟。
但看到这里,她想起来了。
那妇人不是她。
她求名、求利、求欲,求亲情,唯独不会想去求“情爱”。
是许多年前的阿娘。
阿娘是个温柔多情的女子,毕生所求便是遇到个有情&039;调的夫婿。
谁料成婚后,她才发觉夫婿虽周全妥帖,但对儿l女情长看得极淡。他可以给她一切,包括敬重和体贴,唯独不能给她缠绵悱恻的情意。
但阿娘偏偏只想要情意。
极致浓烈的情意。
但她已爱上他,得不到,离不开,不甘心。起先是不安、忧愁,到了后来,原本温柔的人变得扭曲、多疑,甚至郁结于心,最终积郁成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