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又是唱的哪出戏?”
“奴婢奉命伺候侯爷沐浴,请侯爷宽衣。”
“哼……”既来之则安之,夏轻尘的大方地张开手臂,任由那些女人们替他脱下满是尘土的外衣,扶下温泉,为他洗净发肤。花瓣的香气在水雾中蔓延,馥郁的香气如同酒酿一般醉人。夏轻尘慢慢放松了身体,像个皇帝一般泰然自若地被伺候着,偶尔张嘴喝下她们喂来的甜酒,疲惫的无力感渐渐袭来,不知不觉睡了过去……
……
“呵……这种场面还能睡的着,该说你胆识过人,还是心思单纯呢……”
朦胧中传来高傲轻慢的笑声,夏轻尘动了动沉重的眼皮,看着眼前大红的光影。蔷薇的芬芳刺激着嗅觉,他些许吃惊地睁开眼来。只见自己置身一方巨大的榻上,面前是铺天盖地的蔷薇。织着蔷薇的毡垫,绣着蔷薇的锦缎帷幔,还有那雕铸成蔷薇花形,承装香油和蜡烛的金盏。用到极致的浓重色彩,艳丽而堂皇。
夏轻尘看着前方纱帘后若隐若现的人影,揉揉眼睛问道:
“兰王爷?”
“一介诸侯竟敢直呼本王名讳。看来袤儿是没有好好调教你了。”傲慢的话语在帘后响起。夏轻尘坐直起来,正色道:
“我是钦封的一方诸侯,位列公卿。面对一个放弃了王位的皇亲,直呼其名,有何不妥?”
“好傲气,好镇定。传闻中的夏无尘果然有胆有识,看来刀斧阵与玉液琼觞并没有浇灭你的气焰。本王倒真想看看你了……”
红帘飘动,缓缓升起。帘后之人,脚穿白绸软袜,身上正红褒衣,衣摆细细蔷薇金绣,腰悬挂珍珠,手戴玉戒。依旧年轻的英挺眉目间,一点暗红魅惑的美人痣。微眯的桃花眼,傲慢而仔细地打量着夏轻尘。
夏轻尘眼光微微闪烁,平生第一次觉得,原来“艳丽”用在男人身上,也是这样贴切。他慵懒地靠在绯红的软垫上,雍容华丽得,如同盛夏绽放的蔷薇。
“我终于知道,为什么这幽泉城里,兰花会有馥郁的香气。”
“臣服在本王爷的魅力之下,你不是第一个。”皌连景兰自信十足地扬了扬高傲的唇角。不料夏轻尘冷着脸说:
“恩威并施,再授以感情,也是我惯用的手段。兰王爷的欢迎即使让人目眩神迷,却无法让我忘记此行的目的。”
“本王不会答应你任何请求。”皌连景兰有趣地看着他。
“我不是来请求你,我是来讨债的。”
“哦?”
“我来讨还你对阿袤的亏欠。”
“是他让你来找本王?”帘后之人动了动,一旁的侍婢捧上敛波宝剑。
“抛弃自己的责任,兰王爷果然成了绝尘出世之人。为了逃避,连自己的亲弟弟死了都不知道。”
“嗯?你说什么?”皌连景兰脸上的笑容渐渐冻结,缓缓睁开的双眼,严厉地逼视着夏轻尘“你刚才对本王说的,是真的?”
“王爷应当知道,敛波是王者的佩剑,怎么可能轻易离身。”
皌连景兰定定地看着,目光从难以置信,到渐渐承受,最终转变为悲伤。许久了,他终于长长地吐出一口气:“啊……究竟发生了什么意外……”
“南王谋反了。”
“是九叔?他怎么可能忍心……”
“不是琨王爷,是世子景焰……”
“啊……九叔也去了……”皌连景兰闭上了双眼。
“请兰王爷随我回京,扫除逆党。”夏轻尘起身跪地,郑重地一拜。
就在皌连景兰犹豫之际,殿外忽然传来清朗果断的男声:
“他不能去。”
“影……”皌连景兰看着走进的武将,漂亮的眼中流露出一丝悲伤“你来了……”
“嗯。”
“晁前将军?”夏轻尘抬起头来,看着先前在城楼上一瞥而过的身。而来人仿佛并不在意他的存在,缓缓除下身上的硬甲,摘下头盔。露出一张不露岁月痕迹的娃娃脸,白皙的脸上泛着健康的红,一双金色眼眸猫一般警惕灵动地看着夏轻尘。
这就是晁前影吗?曾经在十年前扫荡漠海,打破漠海之子的神话,攻下七城六十一部的晁前影。皌连皇朝永世忠诚的武将,萧翰口中登峰造极的强者。竟然是一个面带稚气的大男孩。
“回去吧,兰不能离开幽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