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没有答应。
“爹……儿这回不是贪玩。儿在中州受了伤,又遭人暗算,险些死了。后来跑到师兄那儿去求救,这才活过来。治了这么久的伤,没来得及告诉您老人家一声……儿知错了,请爹爹责罚……”
说完,双手抱住脑袋,等着挨打。可是跪了很久,屋内依然没有答应。
“爹……您老消消气,狠狠打孩儿一顿吧……”
仍旧没有答应。
“爹……您不说话,儿就当你原谅儿了?那儿进来给您问安了啊?”说着,张之敏站起来,轻轻地推开卧室的门,抱着脑袋一头扎了进去。
不料……预期的棍子没有落下,屋内一反常态地安静。
“爹?”张之敏狐疑地放下手,抬头看去。
“啊……”一把燃亮屋中蜡烛,张翎垂直的身体赫然吊挂在房梁之下“爹啊——”
张之敏一把斩断绳索,接住张翎落下的尸体,猛压心脏。
“爹!爹啊!你醒醒!你醒醒啊!爹——”冲天喊声震动整座宅院,张之敏取出金针,打入六脉,扶起尸身,猛送内力。
“啊……爹!爹啊——啊——”
张府之外,萧允带着人马远远看见灯火通明的门庭。立赶局势不对,立即快马冲上。只听院内号声不断,混乱非常。
“不好,出事了!”
快步冲入内庭,只见一群人围跪在地上。张之敏抱着张翎的尸体,号哭不止。
“敏之!张大人!”
“敏之……”紧随而来的夏轻尘,脚步顿在门口。突然感觉气力被抽空一般,滑坐在地。
到头来,他终究是,谁也救不了。
万般皆由命,半点不由人吗?
“啊——”
夏轻尘顿时感觉一阵无奈的悲恸席卷而来,他终于熬不住地大叫一声,扶着门框倒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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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夜,夏轻尘觉得前所未有的长。他煎熬在死亡与号哭的噩梦中,直至破晓才朦胧醒来。
“醒了?”熟悉而温柔的声音在头顶响起。夏轻尘有些出神地看着头顶金黄的帐顶。
这时,温暖的大手抚上他的脸颊,他这才发觉,自己的脸上是潮湿的。
“别哭了,都哭一晚上了”皌连景袤俯身吻在他脸上。
“阿袤……”夏轻尘一把搂住皌连景袤“我谁也救不了,谁也救不了……”
“轻尘……”皌连景袤将他抱起来,拍着他的背“你救了我,你还救了我呀……”
夏轻尘渐渐止住哭声,有些茫然地看着他。
“忘了吗?你救了我,两次救了我呀……别这样苛责自己,我会看不下去……”皌连景袤抚过他散落的发丝“是我将你卷进这一切,如今我们都已经深陷其中……轻尘,太平盛世的背后,就是利益的无止纷争与生命的不断流逝,你要和我一起扶持着走下去啊……”
“阿袤……”
“我在一个晚上失去了母亲和儿子,如果连你也离我而去,我这一切努力还有什么意义?”
“对不起……对不起……”夏轻尘抱紧他“有很多事,我没能告诉你……”
“我明白,就像我不愿你提起兰妃的死一样。她的死是个意外……”皌连景袤的眼中露出一丝痛苦“当年沈崇在熏风殿外跪了一夜,我已经决定放他们离开。可就在那个夜里,母后赐死了她。我想救,却来不及了。我不能说母后错了,以为她只是遵循了历朝历代的做法,保全了皇家的名誉。可我当时,的确没能保护自己的妻子,也因此失去了沈崇的忠诚。如今我唯一能弥补的,就是阻止这种事情再发生。我不想让红若步上同样的路,更不能忍受你离开我……所以昨晚,你气死我了。”
“唔……”
一把扳过夏轻尘的脸,吻了下去。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