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轻尘立在马上,远观战况,只见刘清河、李昆岭围战赫炎苍弘。双枪挑单戟,虽有战马助势,依旧难占上风。反观赫炎苍弘,虽失坐骑,但一杆方天画戟舞得出神入化。一戟挥洒,铁甲惊动,扎、挑、勾、啄,滴水不漏。所指之处,招招见血,如入无人之境。夏轻尘几乎能感觉到,他金色的面盔后面的双眼,正猎鹰一般盯着自己的方向。张狂的姿态,所向披靡的猛势,战得彼此血脉贲张。
眼见刘、李二人渐渐不敌,阮洵一拍马背,纵马冲入战场。腰间宝剑出鞘,飘忽剑势急攻赫炎苍弘。三人围住赫炎苍弘,转灯一般将他围在中间。
“以为竞速便能取胜吗?”赫炎苍弘冷笑一声,手上自如运转。百斤重戟金光挥舞,凌厉霸道之势,竟是丝毫不输宝剑的敏捷。沉着一喝,画戟飞旋,长虹贯日之招一举挥开刘、李二人,金色戟芒化作虹火之光,一举刺向阮洵护心镜。
阮洵一凛之下猛地闪避,无奈避之不过。画戟刺穿铠甲,穿肩而过。
“啊!”
画戟瞬间抽出,阮洵的肩头顿时血如泉涌。他一把捂住伤口,却惊见方天画戟迎头砍下。
赫炎苍弘挥戟砍下的一刻,眼角忽来一道冷冷青光,划破滚滚红尘,低鸣着朝自己肋下刺来。
“轻尘!”
眼见赫炎苍弘翻手出掌,阮洵捂着伤口大呼,无奈兵交战只在一瞬之间。
话音落地,赫炎苍弘错愕一瞬,掌已拍向夏轻尘胸前。“轻尘”剑同时刺入体身体。只听一声闷哼,夏轻尘身体一震,帽盔震飞。苍白熟悉的容颜,赫然映在金盔后那双深邃的眼睛中。
“啊——”眼见夏轻尘中掌,阮洵暴冲而起,看准对手一时的失神,手中宝剑迎面刺去。
“呃!”赫炎苍弘猛地抽身一避,“轻尘”剑同时脱体而出。阮洵剑身一沉,直挑他的咽喉。赫炎苍弘仰面一避,剑身贴面而过,头盔同时落地。
“阿得……”夏轻尘惨白的唇微微开合,缓缓吐出鲜血来。
“保护侯爷!”
刀剑入眼,枪矛逼身而来,皇朝守军蜂拥冲向赫炎苍弘。然而赫炎苍弘怔怔站在原地,震惊于眼前熟悉的容颜,一动不动。就在刘清河枪尖刺到瞬间,火枭大吼一声,挺身挡在赫炎苍弘身前,壮臂挥舞手中血刺,蛮力挡开面前敌人。
“阿得,走!走啊!”火枭一把拖起他,杀出重围向后退去。
轻尘……
阿得,咱们一起回家好不好?
我要这世上,再没有什么能阻碍我们在一起。
我就住在初夏城最大的宅院里。
你,是我的敌人……
阮洵一下跃上白马的背,一把抄住坠马的夏轻尘,紧勒缰绳调转马头,在众人的掩护下,火速撤回营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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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苗营寨之中,火红的篝火焚烧血红的虎尸,燔祭的浓烟直冲天际。神秘的鼓声中,两名刺青满面的娑婆祭司围绕着篝火,脚踏着奇异的舞步,晃动手脚绑缚的铃铛,吟唱古老的咒语。阿岩紧握拳头,面色凝重地守在一旁。不言不语。
前锋大帐中,阿得赤着上身,出神地坐在椅子上,听凭身旁的火枭替他包扎胸口的伤口。在他手边,静静搭着白虎剥下的皮。他伸出手指抚摸着那厚实的毛皮,深邃的眼中有一丝悲伤。
“持剑者手力太弱,否则他这剑,能将你重伤。”火枭将绷带系上,抬眼看看那张虎皮,伸出大手抚摸了两下:
“当年我们在山里捡到它时,它只有猫仔一样的大小。我本以为能够带着它踏上中原的土地,没想到……现在只能把它的皮带去中原。它是你的坐骑,可我养了它很多年。”
阿得没有说话,眼中现出一丝矛盾。
“你是怎么搞的?”火枭问道“我从没见你这样六神无主。”
“抱歉。”
“为何要抱歉?”
“这不是意外,是我的轻忽害死了它……”阿得抓紧了那张虎皮,又慢慢地松手“火枭,中州侯夏无尘……是我的人。”
“嗯?”火枭不解。刚想再问,阿岩便面色凝重地掀了帐子进来:
“阿得,伤得如何?”
见他进来,阿得收敛了神情,一贯常态地从容道:
“无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