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你闭嘴!”徐征指着她,吓得母女二人俱是一缩,“若不是你和那姓陈的有什么说不清的首尾,他能断了你哥的药?”
&esp;&esp;徐柔则心道,若不是陈青想着她,又怎会请慧明禅师给哥哥治病。
&esp;&esp;可这些话是不敢宣之于口的。
&esp;&esp;院外的陈青也听见里面的争执声,听不真切,但一定是徐征在大放厥词。
&esp;&esp;院外守夜的下人都认识他,其中一个名唤秋痕的,平常跟在徐柔则身边,知道陈青对自家小姐的心思,此时此刻能救小姐少爷的也正是此人,于是存着私心将他引进院子。
&esp;&esp;徐征已踱出门来生闷气,
&esp;&esp;太子的灵柩已停放在文华殿,东宫日夜有重兵把守,所有宫娥宦官,无论身份高低一并幽禁其中,徐夷则作为太子亲卫也被火速召回宫中,数日之内与外界隔绝音信。
&esp;&esp;徐问彤最先想到的是女儿,直接把女儿接回冷翠轩,免得她胡思乱想,又时常劝慰她,不过是朝廷在例行公事。
&esp;&esp;“宗人府正彻查皇贵妃呢,和咱们徐家无关,你且安心。”她道。
&esp;&esp;这消息自然是嘉德郡主传出来的,东宫暴毙当日,她便回宫安顿局面。现在宫里既无太后、皇后,连代皇后之职的皇贵妃也被幽禁了,六宫诸事都要靠她协调。
&esp;&esp;一日,宫监传信,说是嘉德郡主招冉念烟进宫,徐问彤顿时失了阵脚,安排席面留住那宦官和那些跟随而来的轿夫、宫娥,立即到荣寿堂和徐太夫人商量对策。
&esp;&esp;荣寿堂里依旧是檀香缥缈,御赐的大红遍地金百寿妆花帐静静垂地,光可鉴人的墨色方砖一尘不染,四处依旧是闲静雍容,唯有坐在正席圈椅上的老人精神很疲惫,一身的绛红织金柿蒂对襟袄、官绿色双襕马面裙,和头上齐整华贵的金翠头面,略衬出几分气色。
&esp;&esp;徐问彤也体惜母亲连日来遭受的打击,可为了自己女儿的事,不得不找一个可靠的人出主意。
&esp;&esp;她说了嘉德郡主的意思,又道:“娘,不能让盈盈去,现在宫里什么样子您也是知道的,且不说太子殿下之死是不是人为,就算真是暴毙,国无储君,各方势力都蠢蠢欲动,怎么能让盈盈去那种各怀鬼胎的地方!”
&esp;&esp;徐太夫人道:“说来说去,郡主为何让盈盈进宫?”
&esp;&esp;徐问彤道:“问过了,能给的好处也都给了,只说是嫂子长日寂寞,想接个晚辈过去说说话,呵,谁信呢?这时候进宫就为了说说话?”
&esp;&esp;徐太夫人道:“宫里的人既这么说,想必郡主就是这么说的,再问也没用,而且……”
&esp;&esp;她走到女儿身边,步履有些蹒跚,一旁的听泉急忙来搀扶,徐问彤也起身相扶。
&esp;&esp;“依我看,让她去吧。”徐太夫人说道。
&esp;&esp;徐问彤扶着母亲的手僵住了,摇头道:“娘,您怎么……您就忍心不管盈盈了,她是我的唯一的女儿,您唯一的外孙女啊!”
&esp;&esp;徐太夫人道:“还能一辈子做你的女儿,一辈子做我的外孙女不成?她长大了,可以见些世面了,你嫂子总不会害她。”
&esp;&esp;徐问彤知道自己不能指责母亲,可心里却绝望起来。
&esp;&esp;“盈盈虽然嫁人了,可年纪并不大,比我当初去冉家时还要小一些。娘可还记得,我刚到冉家,也是常常写信诉苦,我尚且不能应付一扇宅门内的尔虞我诈,盈盈又何以抵抗宫闱中的明争暗斗?嫂子虽不害她,可宫里未必人人信服嫂子,若是盈盈在,正是给了那些心怀不轨的人机会。娘,您可要想清楚啊!”
&esp;&esp;徐太夫人道:“你别忘了,夷则还在东宫,嘉德郡主让盈盈进宫,未必没有不便相告的原因。不要说了,我自有考量。”
&esp;&esp;说完,有些恨铁不成钢似的,摇着头一步一步慢慢回到内堂,留下一句,“回去问问盈盈是怎么想的,她虽小,却比你这个做娘的识大体多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