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这里,王孝迪以手指轻敲桌面,哼唱道:“湖上风来波浩渺,秋已暮、红稀香少。水光山色与人亲,说不尽、无穷好。莲子已成荷叶老,青露洗、苹花汀草。眠沙鸥鹭不回头,似也恨、人归早。”
听到他的歌声,吴敏微微地皱了一下眉头。中枢议政之处,这两个参知政事的相公居然大谈风月,成何体统?
赵明诚却甚是得意:“王相公谬赞了,雕虫小技尔。”
“说起虫子,我倒想起一事。”王孝迪抚须微笑:“我听人说杨华那里的知了也叫得厉害,实在是耐受不住。便命人在竹竿上沾了松香守在树下,见一个粘一个。”
“这法子也不错,要不我们也命人这么办。”赵相公连连点头。
“那却不行。”王孝迪此言一出,见赵明诚一脸地疑惑,得意地解释说:“杨将军命人粘知了,派的是军统司的得力干将。听说,他有意让这批人马另成一个体系,名字已经取好,叫什么‘粘杆处’,主要职责是稽查朝中的贪腐官员,
也要弄一个粘杆处吗?“
在一旁边侍侯的几个政事堂小吏都掩嘴偷笑。
听他们二人越说越不象话,吴敏一咳嗽,顺手将手中的公文扔在桌子上:“二位大人慎言。”
王孝笛和赵明诚却不在意,反小声地笑了起来。
吴敏有些叹息。这两个家伙是不能干事的,政事堂靠自己和张孝纯两个苦心维持,还真是困难呀!杨华那边一直没有动兵的迹象,再这么拖延下去,今年冬天就难过了。
王、赵二人还在说着风月,吴敏却心事烦乱,正要搁笔到院子里去走上两圈散会心,可一看到外面的烈日,心中却有畏惧了。
正在这个时候,一个二十八九岁地年轻人抱着一大叠纸条浑身热汗地走了进来:“见过外三位相公。”
屋中的三人同时定睛看过去,却是户部侍郎种冽。
“种大人,可是来发俸禄的?”王孝迪来了精神,忙问。
“正是。”种冽微微一笑,将政事堂诸人的俸禄记录放在桌上。
王孝迪净身来晋,一穷二白,早穷得狠了,一声欢呼,忙从炕上跳下来,上前拣起自己的俸禄条就仔细端详起来,哪里还有半点修行人地气度。
种冽是老种的儿子,长得却不像一个军人,看起来颇为文弱。他微微一笑,忙道:“各位相公请查收,若没问题在这里签个字,自去户部支取。”
“好地。”吴敏看也不看,就在上面签了自己的名字。而赵明诚也不在乎这点俸禄,也是随手画了个押。
“什么!”那边,王孝迪看了半天,突然大叫:“马半匹,公服半领、金带半条、汗衫半领……这是什么俸禄,咄咄怪事,岂有此理!”
宋朝地官员基本工资包括钱、衣、粮三部分,此外,在中央任职的高级官员有贴职钱,地方官有职田租、茶汤钱。宋朝给官员发放地工资中包括马、朝服、金带、汗衫等,但不发实物,而是计价给钱。
在发俸禄的时候,户部官只需开出一个数字即可,不用写实物。
不过,因为天承朝新立,各部官都是火线提拔的新人,不熟悉朝廷规矩。加上太原财政吃紧,杨华下令所有官员的俸禄都减半支付。因此,户部的官员们不知道该如何行文,直接来了一个“马半匹、金带半条……”,闹出了这么大一个笑话。
听王孝迪大叫,赵明诚接过俸禄公文一看,也笑倒在炕上。他一边抹着眼泪,一边拍着炕席:“种大人,你这么弄,用不了一天,就会在太原传为美谈的。”
种冽意识到不同,忙虚心问究竟是怎么回事。听王孝迪气呼呼地将事情解释清楚,种冽一张脸涨得通红,他以前一直在父亲军中任职,什么时候接触过这种政务,被赵明诚等人一笑,尴尬得几乎要抬不起头来了。
见种冽羞惭不已,吴敏这才提高声音,威严地说:“肃静,这里是政事堂!”
王、赵二人这才安静下来。
吴敏:“国家财政吃紧,这才俸禄减半,否则也不会粗这样的事情。一旦我朝对关中用兵,这个难关就会过去的……”
听吴敏提起关中,赵明诚这才止住笑声,忙从一堆公文里拣出一张递上前去:“吴相,这是许国公的奏折,陛下已经批示了。”
“哦。”吴敏精神一振,忙接过去看了一眼,心中立即燃起了熊熊怒火。
这份周折是前天批复下来的,这么重大的事自己居然在赵明城手里押了两天。这个赵相公也太不理事了。
见吴敏脸色有些不好看,种冽忙拱手道:“各位相公,如果没其他吩咐,下官这就告退了。”
“等等。”吴敏叫住种冽:“你马上回户部把手头的事务都交接给别的郎官,然后到我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