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其蓁并不急着追问是否有人被暴力过,她先是日日去那几块地边上转,看大娘们都是怎么种地瓜土豆的,又在寨子中四处走。
于是寨子里的人们就看见这城里来的大当家夫人成天抓着土,漂亮的裙子都不穿了,穿和她们一样的粗布麻衣,也不知在干什么。
不过美人穿粗布也美,看起来还利落精神许多了。
沈其蓁研究了好几日,总算是想出了好的办法,她找出让宗烨从山下带来的山河志,写了一份计划书给陈砚,让他带着人去做。
陈砚先看过,有些惊讶,又有些犹豫。
“此法要求有些高,山中土地粗糙,寨子里大家种地手艺也不精细,恐怕很难办成。”
沈其蓁笑道:“自古以来,乡下人都是自己种地吃,难道不会的人便饿死了?还不是都会去学的,到了山上,一样能学。”
她看看陈砚,又看看宗烨,“至于他们愿不愿意,就得靠你们了。”
宗烨出奇地信任沈其蓁,一拍陈砚的脑袋,“听其蓁的,你去安排。”
陈砚摇头晃脑唉声叹气地揣着计划书走了,随后几日,果然是没有什么成效。
寨子里大多的妇人都忙,洗衣做饭、照顾猎回来的鸡狗,只有几位负责种地收菜,而沈其蓁要种的,只靠她们是忙不过来的,其他人又都是推脱没有时间。
这和被殴打的妇女不来举报一样,成了一道难题。
沈其蓁坐着想了一晚,从宗烨那里要来一份寨中妇女的名单,想了想,又让宗烨把男人们的名单也交来。
“能不能按照他们干活的能力排个顺序?”沈其蓁并不把什么希望,寨子里百来个男人,宗烨能不能全记得都不一定。
谁知宗烨却道:“可以,但我写不全名字。”
差点忘了这家伙还不是个读书人,沈其蓁点点头,“那你说,我来写。”
于是房中的烛火又燃了一夜。
楚楚从外面走过,看烛火燃着,跺跺脚生气地走了。
陈砚从外面走过,看烛火燃着,若有所思地挑挑眉,意味深长地走了。
何大娘从外面走过,看烛火燃着,一脸欣喜地去找黎娘,说恐怕要添新的崽子了。
对此沈其蓁和宗烨都不知道,写下最后一个名字,沈其蓁搁下笔。
宗烨连忙给她端来一杯水,“写了这么久,手腕累不累?”
沈其蓁摇摇头,喝口水,又觉得是有一些酸涩,便揉了揉手腕。
“用这个。”不等她反应过来,手已被宗烨拉过去,搁在手心里仔细握住。
宗烨从怀中拿出一个药瓶,挖出膏药来轻轻抹在沈其蓁的手腕上,又仔细化开,随后颇有手法地推揉着。
他的指腹是粗粝的,常年搭弓打猎,有很厚的茧子,有些磨人。
可他的动作又那么轻,像是怕稍微重一点,沈其蓁的手就碎掉了一般。
沈其蓁不觉道:“我又不是瓷器做的,不用这么小心。”
宗烨笑了一下,声音从胸膛里发出,“你可不就是。”
懒得理他,沈其蓁又问:“你随身带着药膏?”
“嗯,常用的都带着。”宗烨道,“总是要用得上的。”
沈其蓁:“最近你们出去得有些频繁,每次打到的猎物不够吗?”
宗烨顿了顿,声音如常,“入秋了,正常的,等天气再冷一些就打不了了,入冬前多囤一些。”
沈其蓁沉默了一会儿才说:“这么多人,几年还好,若几十年守着这山头,总会坐吃山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