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只胳膊的声音同那个姑娘的声音,果真相似吗?由于说的是同样的话,听
起来不是很相似吗?即使说同样的话,惟独离开了母体前来的一只胳膊,和
那个姑娘不一样,它是自由的不是吗?再说这正是所说的委身,因此一只胳
膊没有自制、没有责任、也没有悔恨,什么都能做不是吗?但是,正如“可
以啊”所说的,如果把姑娘的右胳膊同我的右胳膊互相调换的话,那么我想
作为母体的姑娘可能会异常的痛苦。
我继续凝视着姑娘的一只胳膊。胳膊肘的内侧隐约有亮光的影子。它
好像可以吸吸。我把姑娘的胳膊微弯了弯,让光影储存下来,尔后把它举到
唇边吻了吻。
“痒痒啊,真淘气。”说着,姑娘的胳膊躲开嘴唇似地搂住我的脖颈。
“我喝了好东西,可是。。”我说。
“您喝了什么啦!”
“……”
“您喝了什么啦?”
“大概是吸入肌肤的光的芳香吧。”
户外的烟霭越发浓重,好像连花瓶里的荷花玉兰的叶子都潮湿了。广
播又在提醒人们注意什么了吧。我从床上站了起来,刚要走向放着小型收音
机的桌子那边,却又没有起步。同时我的脖颈被姑娘的一只胳膊搂住,听广
播就多余了。但是,我觉得广播可能会这样说。性质恶劣的潮气濡湿了树枝、
濡湿了小鸟的翅膀和脚,许多小鸟滑落下来,不能起飞了,所以希望过往公
园等地的车辆注意不要轧死小鸟。如果微暖的风吹来,也许烟霭的颜色就会
改变,变换颜色的烟霭是有害的,如果它变成粉红色或紫色,请大家不要外
出,务必把房门关严。
“烟霭的颜色会变?变成粉红色或紫色?”我嘟哝着攥住窗帘,窥视了
一下户外。烟霭仿佛以空虚的分量逼将过来。与夜间的黢黑不同的微暗似乎
在浮动,这大概是因为起风了的缘故吧。尽管烟霭的厚度有无限的距离,但
是它的彼方仿佛有某种惊人的东西在卷成旋涡。
我想起来了,刚才借了姑娘的右胳膊,回家途中,看见有个身穿红色
服装的女子所驾驶的车,行驶在烟霭中,车前车后都浮现出淡紫色的光,打
我身边疾驰而去。那确是紫色,好像一个呈浅紫色的大眼球,从烟霭中模模
糊糊地向我逼将过来,我慌忙离开了窗边。
“睡觉吧。我们也睡觉吧。”
这会儿,四周的寂静,仿佛人世间没有一个人是醒着似的。在这样的
夜里醒着是很可怕的。
我从脖颈上将姑娘的胳膊摘了下来,放在桌面上,然后换上了新睡衣。
睡衣是夏季穿的单衣。姑娘的一只胳膊瞧着我更衣。我被人家看着,颇感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