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太痛了吧,她咬伤他的唇,狠狠咬紧,睁大眼睛直直望进他神魂深到。
他遭攻击的唇瓣不觉疼痛,倒是左胸莫名紧缩,被突如其来的力道发狠死掐一般,似告诉他,他做错了,从那一年将她带回“松涛居”一直到现在,他总是做错,隐瞒了真相与本心,到头来,要自食恶果的。
“这样很好……有始有终……挺好……”她瞅见嵌进胸口的钢针,恍惚扬唇,对他低喃。
他头顶仿佛被倒落一大桶冰水,浑身颤栗,肤上爬满冷意。
从未有过这种感受,她只是他养在身边的玩意儿,时候到了,他拿他该得的,有什么不对?又何曾对不起谁?这撕心裂肺的感觉着实诡异,没头没脑的,他究竟着什么魔?
她身子滑落,他心头紧绷,展袖将她稳稳搂住。
她怔怔瞅着他,那双清澄透亮的眸子似能看穿他的神魂。
她问,语中透着希冀——
“我想知道,你有没有喜欢过我?是真心的……不是骗我、蒙我,是真心的那种……有没有……”
他心脏绞缩,恨极这种感觉,恨极了她。
这样不对!
他浑身泛寒,双腿仿佛无法着地,有什么啃蚀着他的心,这样真的很不对。
我从未喜欢过谁!
他该要大声在她耳边咆哮,让那声量穿透她的神识,直达她脑海里。
但,他什么话都说不出,仅是抱着她飞驰。是他下的手,自然由他善后。
冷汗点点渗出毛孔,他肤上一片寒凉。
他的心亦是一片的凉。
再一次下手——
江寒波之所以疯狂纠缠,几是一间间搜了永宁城的大小宅子,翻个底儿掉只为找回樊香实,全因李流玉的状况忽然恶化,昏睡过去,如何也唤不醒。
既是要救,必须快。
陆芳远重新踏进“捻花堂”时,若非樊香实和江寒波挡着,努力说明,“捻花堂”里的十二剑阵险些又要祭出。
他既能使迷毒,“捻花堂”众女也非省油的灯,经手的买卖就有薰香、迷药这一块,再要对付他,自然也做妥了防备。
此时,门“咿呀”一声被推开,仅着雪白中衣的娃娃脸姑娘端坐在榻上,十指轻绞着垂在胸前、黑中带紫的发丝,听到声响,她双手下意识攥紧,抬起双眸望着那个走到她面前的青衣公子。
四目相接,陆芳远面无表情,好半晌才道:“你要后悔还来得及。”
樊香实乌瞳湛了湛,掀唇欲说,却不知该说什么。
她知道他仍在发怒,头上顶着一片火,两眼这么冷,冻得她由里到外直哆嗦,分不清是被他目光冻着,抑或上一次取血之痛铭记在心,如今要再试第二回,胆气再足也很难不惊无惧。
“流玉那边还好吗?”搜遍脑子,只想出这一句。
“死了八成,还没完全死透。”
他语气乎板刻薄,仍然首勾勾凝望她,看得她不自在地摸脸理发,一张下巴变尖瘦的娃儿脸白里透红。
她扯唇,半开玩笑。“你这话要被江寒波听见,他又要跟你闹。”
“好啊,我就等他来闹。”
当他用再乎淡不过的语气说着乖戾的话时,其中的狠劲十足十可怕。樊香实咬咬唇,心里叹气,松了握发的手,改而轻抠底下软榻。
这地方仍是他在江北永宁住下的四合院。
她后来问了,他告诉她是“武林盟”的人替他弄来的,所以……或者……唉,“同气连枝”就是这种意思吧。“武林盟”有难,他视难度大小酌收费用出手相帮,他有求于“武林盟”,对方立马帮他办得妥妥贴贴。
昨日他重回“捻花堂”,瞧过昏迷不醒的李流玉后,只跟江寒波道,要他救人,就把人搬到他的四合院来,别想他也跟着住进人多嘴杂的“捻花堂”后大院。丢下话,他扯着她便走,也不给她充裕时间跟“捻花堂”内的众女说话。
他这公子脾气不发作便罢,一发作实在教人恨得牙痒痒又拿他没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