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瑶听得入神,不知不觉问道:“她寻到寒冰岩又如何?你怎不说下去了?”
老妇展颜苦笑一下,道:“寒冰岩上,尽是万丈冰山,寸草不生,峡谷窄险寒气逼人,远远望去,就像是座水晶铸成的假山,那女人才到岩下,便听到无数悦耳的仙禽争鸣之声,交相应合,乍听起来,直如天籁梵音,使人顿生出尘之感……”
老妇突又住口,顿一下,侧头问道:“小精灵,谁在发笑?”
彩色鹦鹉歪着头道:“是那个年轻英俊的小白脸。”
老妇脸色忽地一沉,不悦地道:“孩子,你为什么冷笑?”
罗英朗声答道:“在下只觉老前辈编造故事,未免大意草率,所以忍不住笑了一声。”
老妇“哦”了一声,道:“你说老身这些话,都是杜撰的么?”
罗英道:“在下不敢说老前辈全是凭空杜撰,但适才听到故事里提及寒冰岩乃是极厚冰层凝结,不但寒冰,而且寸草不生,试想这种冰大雪地的所在,何来百禽争鸣之声,这分明是大大的漏洞么?”
瞎眼老妇轻嘘一声,莞尔而笑,道:“你还没听老身把故事说完,怎知就是漏洞?天下之大,不知有多少离奇古怪的事,你小小年纪,知道多少?”
罗英被她一顿讥笑,弄得张口结舌,无以作答。
江瑶忙道:“英哥哥,你别打岔,听她说下去吧!”
瞎眼老妇含着浅笑,继续说道:“那女人初闻百禽争鸣之声,心下也觉得十分诧异,仗着自己一身绝世武学,毫不迟疑,便踏上了寒冰岩。”
“刚踏上岩边水晶般的山径,突然无意间发现路旁冰层之中,隐着一行字迹。”
“那些字迹深藏冰底,少说也有数十丈深厚,摸摸冰层表面,竟然平滑异常,毫无痕印,这一来,她可就吃惊不小了……”
罗英听到这里,几乎又想出声驳斥她,但因见江瑶和伍大牛都听得正出神,连忙把涌到喉间的话,硬生生咽了回去。
瞎眼老妇恍如未觉,仍然幽幽往下说道:“她站在岩下,细细辨认那些字迹,原来竟是‘非礼勿视,君子慎之’八个字。”
她心里不期生出无限疑云。
第一:在这荒山野谷,冰天雪地中,莫名其妙写上这两句话,难道寒冰岩上,还藏着什么淫邪不堪人目的事?
第二:冰层中字迹,显然是有人用最上乘内家‘隔山打牛’手法,将真力逼去指尖,然后力透数十丈厚冰,刻在硬逾铁石的冰山内层,要不然,岩上寒逾严冬,冰层逐年加厚,字迹焉能保存得这般完整?
她越想越是心惊,但为了寻觅丈夫,势又不甘半途折返,正在犹疑,岩顶忽然飘然飞下一群色彩斑斓的鹦鹉……”
栖在老妇左肩上的那只彩色鹦鹉,忽然娇声叫道:“老奶奶,别说了!”
瞎眼老妇爱怜地抚弄他的头颈,笑道:“小精灵,别打岔,这些事不告诉他们,等一会他们怎会死得瞑目呢?”
江瑶罗英和伍大牛都吃一惊,互相望了一眼,伍大牛粗声道:“你别管俺瞑目不瞑目,只不要吞吞吐吐,要说故事,又叫俺听得不畅快。”
她顺手又从磁盆里捏了一粒肉丸,喂给彩色鹦鹉吃了,然后才慢条斯理说道:“那些鹦鹉,其实只有一只,只因山壁厚冰如境,互相映射反照,才显得似有千百只如群而至,这原是一时眼花的幻觉罢了。”
“鹦鹉飞到那女人身边,一面展翅绕飞,一面尖声叫道:‘来啊!来啊,快来看,美极了。’”
“那女人见鹦鹉乖巧,又能口吐人言,越发肯定那片沉寂如死的寒冰岩上,必有玄虚,当下运功戒备,昂然长啸一声,随着那鹦鹉,直向岩顶驰去。”
寒冰岩上,滑不溜步,未达岩顶之前,须要穿过一条晶莹透明的小小冰窟,人人其中,仰首不见云絮,而四壁浮凸玲珑,景色美妙无比,冰窟之上,又发现冰层中刻有字迹,写着:
“回首,回首,至此回头,还是时候。”
“那女人念了字句,虽是心惊,仍然不肯退缩,身形一长,闪电穿过了冰窟,直达岩枯。”
“但等她站在寒冰岩顶端,扬目四顾,岩上除了寒风凛冽之外,极目无垠,并无异样,正自讶诧,那乖巧的彩色鹦鹉却停在一处洞穴口边,扬声叫道:‘来啊!美极了。’”
“那女人探头向洞口一望,原来洞中有一圈整整齐齐的石级,盘旋而下,其中光线黯淡,深不见底,好像要直达地底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