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碧匙拾掇完扫把,抬起眼来,正瞥见荆凉夏手中的锦盒,便睁大了眼睛好奇地问:“我见你平日里也不往府里带什么,今日怎么带了这个漂亮的盒子?”
“一幅画而已。”荆凉夏道。
沈碧匙摇摇头说:“我可赏不来这些画啊字的,我大字不识一个,哪像你读过书的,真好。”说罢,她晃了晃中的大扫把,脸颊浮上两团红晕。
“不过识几个字而已,能干什么。”荆凉夏想想就来气,上辈子出生在农田乡间就算了,进了宫还讨不到好差事,看来这古代也是个看脸的世界啊。
“午饭时分我回厨房,你帮我留点蕨菜,我爱吃那个。”沈碧匙甜甜一笑,便拿着大扫把像唱戏似的又翩翩而去,她身量纤纤,但力气着实不小,看起来以前没少干过活。荆凉夏望着沈碧匙的背影,无奈地摇摇头,怎么说她也在唐代待了那么久,在东宫除了做过掌灯,连稍微高点的一官半职都没混上。不过这点倒也好,别的事都不用她做,一身轻松。
悄没声息地将锦盒藏在床底下后,荆凉夏便去了后厨,一进后厨,只见铺天盖地的浓烟袭来。
“樊叔,你在烧房子啊?”荆凉夏捂着嘴巴,使劲地“咳咳”了几声,这个樊叔,每日做饭都跟打仗似的,烟火缭绕,若是放上烽火台,不出片刻,王公诸侯就能策马而来。
“喏,你这丫头不懂,这样的菜啊,才好吃呢。”樊叔一身粗布衣服,围了个深蓝色大围裙,身宽体胖的,个儿又高,每次颠勺都跟要炸厨房似的。荆凉夏一见樊叔嚷嚷着要开火了,就开始脑补一个体型巨大的掌勺厨子开始往锅里玩命地倒油,敢情这油不要钱似的。
樊叔对待她和沈碧匙倒是好得很,从头一天进厨房干活,便好吃好喝啥都不缺。
“好吃什么,黑黢黢的,油腻腻的。”荆凉夏在一旁的池子里洗了洗手,围上一条白布围裙,便开始擦洗池子里的碗碟:“今早世子吃的又是清粥?”
“是啊。”樊叔道。
荆凉夏洗完碗碟,便魂一样地飘到了樊叔身边,樊叔吓了一跳,手中大锅差点给砸了:“荆丫头!你要吓死樊叔啊!”
荆凉夏偷偷一笑,道:“忠叔呢?我今日都不见忠叔他人啊。”
“你找忠叔做什么?一会儿吴妈妈来端菜,你好好帮我的忙,别乱跑了。”樊叔侧头问道。
“没什么,就是没见着他。”荆凉夏努努嘴,“说吧樊叔,是洗菜还是切菜?你知道的,我切菜那可不能看的,一会粗一会细的,莫要世子看了都吃不下去。”
“就知道你会这么说,也不知道吴妈妈怎么挑上你的。”樊叔大着嗓门喊道,这噼里啪啦的炒菜声真是大,“你将那盘茄子递给樊叔,水池旁边。”
荆凉夏绕道水池边,拿起那一筐切好的茄子,递给樊叔,樊叔一接过去就是往锅里一倒,水油相遇,又是一阵“噼里啪啦”。
“吴妈妈若不挑上我,你们平日里哪能听到那么好听的故事。”荆凉夏在一旁的抹布上擦擦手,这十几日与樊叔,忠叔和吴妈妈他们相处甚好,荆凉夏经常讲讲一些小故事,比如她把玄武门事变和太子承乾逼宫添油加醋了一番,直惹得忠叔狂叫:“手足情!父子情!怎可断!”
荆凉夏正想问还有什么要帮忙呢,却见忠叔叼了根枯草,哼哼着从门前路过,手中还拖了个麻袋,看样子里面是刚买回来的米。
“忠叔,今日怎么是你买米,我记得前几日不是沆洲米行的孙掌柜亲自送货吗?”荆凉夏撇开樊叔,笑盈盈迎上去。
“孙掌柜昨日摔在了店门口,瘸了条腿,在家里躺着呢。”忠叔吃力地将米拖进厨房,荆凉夏想搭把手,却发现真重,挪不动啊。
“这样啊。。。。。。”荆凉夏滴溜了下眼睛,坏坏笑道:“忠叔,求您个事儿呗。”
“哎哟,求我?你能有什么事求我?”忠叔狐疑道。
“求您这不是觉得您好说话吗?”荆凉夏嘻嘻笑道,余光还瞥向颠勺的樊叔。
不成想樊叔还是听到了,大声道:“樊叔就不好说话了是吧!今晚你的那份猪肉给碧丫头了。”
“不理他,烧得那么油腻腻黑黢黢的,谁吃,世子都连吃几日清粥了。”忠叔瞪了一眼樊叔,一把拉过荆凉夏道:“说吧,求忠叔啥事。”
“那个。。。。。。”荆凉夏瞟了一眼院中的一堆厚实木板,咽了口口水,道:“忠叔,我床板太低了,睡着不舒服,我想拿几块木板和钉子,加高一点。”
忠叔看看院中的木板,又看看荆凉夏,顿了一下下,随即大笑道:“我当什么事呢,原来就是要木板啊?那一堆都是先前用剩下的,想拿多少拿多少,本想扔来着,没想到你个鬼机灵的丫头倒是看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