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她松一口气的是,谈玉琢没有多少抗拒就吃了下去,勉强吃掉了一小碗米饭,并且没有吐出来。
午后,陈春哄他去床上躺,把电视机转了个方向,让他在床上也能看见。
谈玉琢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睡过去的,上一秒耳边还是厨房里的流水和碗筷碰撞的声音,下一秒就跟被人锤了一闷棍一样,眼前直接一黑,所有的感官都关闭了。
他做了梦,梦见月南山殡仪馆内停放的高大棺材,谈玉琢看见满室挂着丧幡,气得牙齿颤抖“咯咯”作响。
谈玉琢没有想到,周时真的一分遗产都没有给他留下。
非但没有留下,周潇红还和他说,周时在外面欠了债。
“他想证明自己。”周潇红坐在他对面,穿着体面的昂贵的大衣,“但他实在是太蠢了,亲爹白送给他的公司都被他卖了。”
她站起来,微微抬起下巴,态度温和礼貌,“现在,请离开这里。”
谈玉琢张了张嘴,“靠”了一声,骂了句脏话,周潇红嘴巴真严实,葬礼进行了四天,愣是没让他知道一点消息,为周时乖乖守了灵堂。
睡梦进行到一半,陈春摇醒了他,谈玉琢想可能是他说梦话了,之前他一说梦话,陈春就要叫醒他,她怕他发癔。
谈玉琢迷迷糊糊,嘴里含糊地抗拒,陈春拍了拍他的肩膀,只是叫他喝口水。
停了的雪又开始下了,窗户上“扑棱棱”的,是雪粒子扑到玻璃上的声音。
谈玉琢顺从地张开嘴,陈春喂他水,他含了会,发觉口腔里有淡淡的苦味,一下把水吐出来,吐出三片发白的药片。
“你干什么?”他有气无力地发恼,不知道陈春什么时候藏起来的药,“我不吃!”
陈春年轻时候在村里种田是一把好手,很多男人都没有她有力气,她重新数好药片,伸出一只手扣住了谈玉琢的下巴。
谈玉琢躲不开,咳嗽了几声,水呛了好几口,生气地大叫,随手抓起身上的毯子甩
=请。收。藏[零零文学城]00文学城努力为你分享更多好看的小说=到了地上,又把热水袋一脚蹬下去。
热水袋“咕咚”一声砸在陈春脚边,谈玉琢这才发现陈春腿边贴着一副瘦瘦小小的身躯,小女孩抱着自己妈妈的腿,瑟缩了一下。
陈妙妙和她妈一样,先天性聋哑,因为干涉得早,现在能发出一些含糊的音节,她努力地缩紧喉咙,叫了一声变调的“哥哥”。
气血瞬间褪去,谈玉琢身上一下冷了,干愣愣地坐着,眼前直发花,几乎要看不清陈妙妙的脸。
他不知道自己一觉睡到了晚上,陈妙妙周五放学被接回家已经两个小时了。
陈春立在一边静静地盯着他,谈玉琢垂着头,出租屋里没有暖气,他冷得直打哆嗦,又不肯自己弯腰捡毯子。
在谈玉琢小小声说“头晕”的时候,陈春捡起毯子,裹到他身上。
“你发烧了。”陈春打手势,伸出手贴了会他的额头,又贴了自己额头几秒,来回三遍。
谈玉琢没有反应,过了几秒,起身去摸自己的外套,动作艰涩地往自己身上套,“我先回去了。”
陈春不让,手势打得很快,快要贴到谈玉琢的脸上。
谈玉琢不看,陈春去拉他的手,一遍遍在他手背上写字。
她手上都是常年劳作留下的老茧,磨得谈玉琢有点疼,最后还被重重戳了两下。
谈玉琢断断续续小声咳嗽,他想叫陈春不要大惊小怪,他应该已经烧了快两三天了,人也没有事,还能自己顺着街走到小区里来。
他很乐观,对自己的身体有盲目的自信,陈春问他:“你到哪里去?”
“我在附近酒店开了房。”谈玉琢坐起身,陈妙妙松开手,转而抱住了他的膝盖,又叫了他一声“哥哥”,说他身上热。
谈玉琢伸出手摸了摸她的头,抬起头,“我睡这你们睡哪,这就一张床。”
陈春很倔强,“你出去,没人照顾你,你留在这,我照顾你。”
“我多大一个人了,自己活又不会死。”谈玉琢拍拍陈妙妙的肩膀,陈妙妙依依不舍地退开几步,仰着小脑袋看他。
枕头边的手机恰好震了一下,谈玉琢拿起手机看了一眼,在他睡觉的期间,有五个未接电话,都是许庭知打来的。
许庭知刚刚发了一条短信过来:“很久没见了,有时间出来吃个饭吗?”
谈玉琢笑,想他终于沉不住气了,把手机屏幕转给陈春看,“这不是下一个照顾我的人就来了吗?”
第4章桌牌
许庭知接完电话,轻哼着歌回到主桌,桌上的牌已经换了一轮了,梁颂年还是坐在主座。
“打了那么久?”梁颂年抬起头,松松看了一眼靠在椅背上看牌的许庭知,不紧不慢地打趣,“又和家里那个报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