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到了公司,他才知道他烦躁的是什么:他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周策。
好在,周策并不在公司,几个助理、化装师和保安倒是来齐了。温雅看他找了把椅子坐定,拍了拍手,说:“好了,这下人都到齐,我宣布一下明年的计划。”
按照温雅的说法,周策明年上半年的主要工作是一部电影。导演不太出名,方靖在脑海里搜索了半天也想不起他看过这人的电影,心下有些奇怪,不知道温雅接这么个片子为了什么。其他还有一些零散的广告、代言、娱乐节目、乃至晚会、典礼,温雅都一样一样细说了一遍,然后发给他们一人一个文件夹。发给方靖的时候,温雅加重了语气特别强调道:“临时有事来不了,一定要提前打电话通知。”他在温雅的目光里瑟缩了一下。
开完会,人都走了,温雅又叫住他:“晚上过去一趟。”
方靖低头玩着文件夹的边角,不说话。
“小孩子脾气,不过是吵架而已。”温雅叹了口气,走到他面前,弯腰摸了摸他的头发。这个动作里,难得地带了一点温柔的意味。
“……没吵架。”方靖侧了侧头。
“嗬,说你胖还喘上了!”温雅站直身子,抓起包,“算了,我好人做到底,把你送过去。怎么?不去?不去连你剩下的一半薪水也扣了。”
方靖无奈地苦笑起来:“行、行。我自己识趣一点,见好就收。”
两人走到大楼的地下停车场,温雅那辆银灰色的悍马占了足足两个停车位。进到车里方靖才发现这车到底有多大,忍不住赞叹道:“这才是好车。周策那辆沃尔沃,车里又挤又窄,他也不说换一辆。”
温雅发动引擎,不屑地嗤笑了一声:“他那人,胆子也就个葡萄那么大,老怕开车出事。其实真怕出事就该换辆悍马,这玩意儿,就算跟公交对撞,倒霉的也是公交。”
车子驶出停车场,引擎的声音果然像悍马般咆哮,温雅的驾驶风格也跟周策迥然不同,强行并线、换道,看得方靖心惊不已。
温雅的心情似乎很好,一边开车和方靖聊着天。两人说了一会儿话,方靖问起周策的新片,温雅说:“嗨,不是什么大导演。过去的熟人,原来一直在好莱坞混,编剧、摄影,什么活都干。想回国发展了,看在往日情面上帮他一把。”
“温姐也认识他?”
“算不上多熟,不过也认识。老周过去没红的时候,穷得有上顿没下顿的。那人家里开着个饺子馆,老周他们有事没事就去蹭饭去。”
方靖想象着周策狼吞虎咽吃饺子的场景,噗哧一下笑了出来:“我可想不出。”
“你想不出的事儿多着呢,”温雅好像谈性很浓的样子,趁着红灯,点了根烟,说,“我记得有一年,他还去卖过刀。”
“卖刀?杨志卖刀那种卖刀?”
温雅被他逗得大笑起来:“哪儿呀!你知道那种电视直销的广告吧?不是都要有个画外音做广告吗?他就是干那个的,连个脸儿都没露,一个劲儿地说:‘大家看,这把刀连五公分厚的瓦楞纸也可以斩开!’我当时在电视上看见,一听就知道是他,在家里笑得满地打滚。人穷志短啊!没办法。”
方靖也大笑起来,追问道:“那节目录了没有?”
温雅故作遗憾地说:“没有,多可惜,早知道就应该录了的。”
正说笑间,温雅的手机突然响了。她拿起来看一眼号码,脸色立刻沉了下去,一接电话,口气却异常热情:“王董!今天怎么想起来给我打电话?……嗨,瞎忙,您才是贵人事忙,早不知把我们忘到什么阴山背后犄角旮旯里去了。……我这不一直记着的嘛,几次给您打电话,秘书都说我没预约。……我听说惠来楼新换了个粤菜厨子,那红烧大鲍翅做得叫一个地道。……成,那下星期,就惠来楼。……别介别介,您这不是折我的面子吗?当然是我请您啦……”
打完,温雅把手机往车后座重重一丢,手在皮包里摸了半天没摸到烟,对方靖做了个手势。方靖赶忙从她皮包里掏出香烟递给她,又帮她点着火。温雅表情阴郁地吸了两口。
方靖试探着问:“温姐,熟人啊?”
“熟个屁!”温雅罕见地骂了句脏话,“一帮穷酸农企,不知哪个山沟里钻出来的,一股土腥味,有几个钱就他妈想拍电影、包女明星。也不打听打听老娘是谁,想让我拉皮条,呸!”
温雅在娱乐圈到底有多手眼通天,方靖倒不清楚,但她旗下明明只有周策一个男艺人,不由皱眉道:“那干嘛请他吃饭?”
温雅冷笑道:“就说你还是个孩子。像你这么做人,早混不下去了。这种人别看他现在土,这年头肯烧钱拍电影的还真不多,指不定那天就能用得上。该吃吃,该喝喝,其他要求就假装听不见。”
正好遇到个红灯,温雅急刹车,停在路口。这里是临着海滨的一条路,从这里远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