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有家可回,有个可以松懈身心的地方,苏芷感到很幸福。
她软化四肢百骸、缓缓陷入水中,一如很久以前的那个梦。
这回,她无需攀附什么,也能坠水。
迷迷糊糊间,苏芷睡着了。
还是那股子溺水的窒感惊醒了她,这才没出事。
苏芷扑腾两下手脚,顶着湿漉漉的长发,爬出浴桶。
有惊无险,苏芷气喘吁吁。
门窗开了一道缝,吹入寒冷夜风,好在屋里烧了炭盆,压根儿不冷。
苏芷不知自己靠着浴桶沿壁睡了多久,待醒来时,指腹都被泡得起皱。
她擦了湿发,再一望窗外,已是月上柳梢。
不对劲,这个时候了,沈寒山早该归府。
他知她出狱,肯定会第一时间来见她的。
怎么没来?他今儿抽什么邪风?
苏芷心里七上八下,眼皮跳凶相。
啧。
他在避嫌吗?难不成是撩拨完她又跑?!
这厮好大胆子!
苏芷有了由头去寻他闹事,她敷了药,换上厚衣,径直翻了墙,抄近道去堵沈寒山。
沈寒山的寝院里灯火通明,应当是有人在。
苏芷为了让自己寻人的理由看起来扎实,她鼓起一腔孤勇,踢开房门,兴师问罪。
哪知沈寒山在屏风后半裸肩骨,原是在更衣啊。
苏芷一怔,耳尖子烧红一片。
她忙拉回房门,小心翼翼道歉:“对、对不起。我是无心之举……不过想试试膝伤是否痊愈。”
编瞎话都不擅长么?沈寒山微微阖目。
他扯紧了衣襟,重新掩去了后脊那累累的伤。他不欲教苏芷担忧,故而藏好伤药下地,踱步而来。
沈寒山执一盏油灯靠近,拉苏芷入屋,莞尔:“芷芷几日不见我,就这般性急么?”
他仍是那副不怀好意的笑,仿佛洞悉人心,苏芷被他瞧得羞窘,不由偏头:“我、我只是怕你躲着我。”
“哦?我缘何要躲着芷芷?”
“……”苏芷一滞,不知这话该如何接。
她总不能讲,是他上回情动,莫名献吻,闹得她心猿意马吧?
那日两相尴尬,又暌别好几日……她心存芥蒂,又搞不清沈寒山的想头,才会这样没规矩擅闯私宅。
她唐突、莽撞,简直不像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