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拉拢忠臣同心,务必好生安抚。
这招摇过市的象辂便是一桩,算是保全了苏芷几日丢去的所有颜面。
苏芷颔首,左右顾盼,疑惑地问:“怎不见贵司的沈廷尉?”
不难猜出,她能平安出狱,今日逢凶化吉,定是有沈寒山在背地里推波助澜的手笔。
他立了这样大的功,怎么不来向她邀功请赏?这不符合沈寒山的办事风格。
难道他出什么事了?他因为她,受了什么伤吗?因此不能来见她。
苏芷的心一阵阵慌乱,她忍不住开口催促:“说啊!”
长吏被唬了一跳,没想到一个小娘子怒起来杀气也这样凌冽逼人。
他不敢看苏芷的眼睛,缩头缩脑地答:“沈、沈廷尉在大理寺当值呢,还未到下值的时刻,约莫还要再等一个时辰。”
“哦。”苏芷这才回过神来,他们当朝臣的,哪里这样出入自由。
她悬着的心稍放,面色和缓很多。
苏芷终于肯挪步离开,她披了一层长褙子,由长吏搀着出门。
牢狱外,那些原本给苏芷眼色看的狱卒霎时低了头,众人生怕苏芷重掌权势,会给他们苦头吃。
但有沈寒山护着,他们也没让苏芷受苦啊?除了那次,他们纵石守入狱鞭人……
完了,全完了。
小娘子心窄,可不记仇?!
小喽啰们心里叫苦不迭,把脑袋埋得更深了。
苏芷无意同他们计较,一朝天子一朝臣,这世道本就是恃强凌弱。
她强,便有人俯首称臣;她弱,便有人倚势挟权。
不新鲜,也不必较真。
苏芷登上象辂,一时风光无两。她仍由内侍驾车,体体面面送回府上。
苏母和疾风等人早已在府门口静候多时,苏母一见浑身是伤的苏芷,眼泪夺眶而出。
她扑在闺女的身上,哭个不停:“你是要死么!怎么伤成这样啊!成日里逞什么大能,丢了命才好吗?!”
苏芷苦笑:“忘记更衣挡伤了,白得来你一番埋怨。”
她还有心情说笑,苏母既心酸又难过。
“下次可不许这样莽撞,为娘要被你吓出病来了。”苏母上上下下摸遍了苏芷筋骨,知她只是皮外伤,稍稍放下心来。
“是是,绝无下次了。”苏芷由亲娘搀扶入院,好在苦尽甘来,家人又团聚了。
原本死气沉沉的苏府,因主子家的回归,犹如石落水潭,又活泛起来了。
苏芷几日未得好眠,苏母心疼女儿,给她放了一浴桶热水后,又留了糕点与伤药,容她好生休憩。
苏芷还未适应劫后余生的快慰,迟迟解开衣裳,等了好久,才没入水中。
热水侵体,洗刷所有冷意。
那股子暖意驱散了所有严寒,把她从阿鼻地狱里拉了回来,苏芷终于结结实实活过来。
活着了,活着真好啊。苏芷喟叹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