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年节摆摊的货郎见状,递簪花上前:“郎君给妻女买朵花戴吧!”
“我瞧瞧。”货郎这声吆喝,沈寒山听得很顺耳。他上前,挑了支白玉桃花山茶鸳鸯纹脚簪。
不消说,是为苏芷选的。
苏芷已经懒得同沈寒山计较那些古古怪怪的小心思了,左右他有一堆话来辩解,不外乎是“出门在外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何必同货郎粘缠”的话术来堵她的嘴。
沈寒山看中了发簪,没同货郎讨价还价。他利落付了钱,踅身递给苏芷:“芷芷,这个送你,当是年节礼。”
许是怕人婉拒,他又补了句:“你陪同我在衢州当差,一路辛苦,如若不收薄礼,我心里实在过意不去。”
苏芷想起,沈寒山这人都敢给她母亲赠簪,送她一支,也没什么绮丽含义。
于是,她面无表情地收下了赠礼,塞入怀中,道了句:“多谢。”
沈寒山知她收了发簪,心情大好,嘴上还要为自个儿“光明磊落”的行径正名:“这就对了。芷芷都能收大殿下的年礼,倘若不收我的,岂非厚此薄彼?论关系,近日相处下来,还是你我更密切些吧?”
他怎么什么都要争一争。
苏芷有些烦,又觉得沈寒山是性格使然。
正因为他何事都要力争上游,才能年纪轻轻便官居高位。
她是不喜他这样的!
不过算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嗯,还行吧。”苏芷没辩解,心里俱是劫后余生的庆幸——她就说,若是不收,这厮定有一堆话来讲,这就和陈风较量上了!
还是来者不拒全揽下礼物,反倒能堵他的聒噪唇舌。
逢年过节,千街万巷的茶坊酒楼总挂满珠帘绣额,鼓乐喧天。
腊月隆冬,天黑得早,才过申时,天就昏昏然。家家户户今日俱是奢侈做派,屋檐门廊均挂上灯笼,灯火辉煌,亮若白昼,意图驱散寒夜,也有驱逐年兽之意。
叶小娘子咬着竹签上的冰糖葫芦,跟随苏芷走街串巷。
“咔嚓、咔嚓。”
一面走,她牙间一面碎响,听得人胆战心惊。
沈寒山忽然问了句:“小娘子换牙了吗?”
他担心她把乳牙咬崩了,回头说话漏风归家,不好和她家中大人交代。
叶小娘子点点头:“换啦,年前新长的门牙!阿娘带我拜过牙菩萨,往后长起来就不会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