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甩开他,有百八十个理由,白日里选的那个,不过是其中很小一桩罢了。
沈寒山不知这些隐秘心思,他只当自己的诚意不够。
他思忖一程子,又道:“今日我赶去刑部翻阅地方案牍记录了,案卷中曾记载,在三十年前,桔花县曾出过一桩拐卖孩童案,凶犯正是用布老虎玩意儿引诱孩童进入囚人的密室。不过凶手早在二十五年前被当地县令缉拿归案,且在菜市斩首示众。同等的作案手法,又怎会再次出现于京城?总不会是杀人犯的鬼魂归来了?”
沈寒山径直同苏芷说起了今日调查结果,他借机深挖此案,也就是在给苏芷递上投名状——他不是天子门生,亦不是官家走狗。他不会尽早了结此案,以讨天子欢心,而是会顺从苏芷的心意,将事情查个水落石出。
也就是说——
如今的他,是苏芷的家犬。
他叛变了朝野阵营,甚至是主君。
他摒弃了信仰与忠义,不顾常理与君子人伦。
他,沈寒山,心甘情愿,成她的裙下人臣。
任她差遣。
沈寒山一步步降低底线,苏芷还能欺压他到什么地步呢?
再硬的心肠,这回也被他搅合软和了。
罢了。
且不急于一时。
苏芷没对沈寒山下手,她施施然缩回了五指,负手朝府内走。
沈寒山扣住她腕骨的那只手还没松,走得紧了,手上便被一股力道带了带。
苏芷回头,看了沐雪而立的沈寒山一眼。
沈寒山抿唇,心间难得惴惴不安。不得不说,世上最煎熬人寿的事,便是儿女情长。
未料到,这回苏芷没骂他,反倒是催促一句:“傻愣着做什么?不进屋里,想冻死讹人?”
这是同意往后继续和沈寒山待在一屋檐下了,沈寒山大喜过望。
他不敢惹恼苏芷,这回倒是正人君子地挣了手,跟在苏芷身后,亦步亦趋。
苏府晚宴已然置办好了,擎等着苏芷回府时,母女俩能待一块儿闲侃几句。
当然,苏母得了耳报神一贯的消息,本意自然是撮合撮合这对闹口角的冤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