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兔子?您可是说那捣年糕的传说?”林藏说着,走至刚右卫门身旁,双手搭在扶栏上。
此处是设于刚右卫门府邸内的观景台。它位于这片区域的最高处,视野亦是极好。然而因建于城市当中,所见景色称不上绝佳。登上此处就如同登上火警瞭望台一般,放眼望去,映入眼帘的景色皆为街道市井。尽管如此,此处无疑是最接近天空的所在,最适合用来观星赏月,于是自然而然地被叫作“向月台”了,跟慈照寺庭院当中的向月台并无任何关联。
看上去并不像是兔子呢,林藏道。“握着杵吗?”
“大家都这么说。唉,究竟哪里是头哪里是杵,我也不清楚,不过要真说起来,那里看上去不就像是有两只长耳朵似的吗?玉兔捶年糕的故事,还是儿时所闻呢。”
“有人告诉在下那是只蛙,一只跳跃的蟾蜍。唉,不管哪样都只不过是比喻而已。”
“正是。”那里怎么可能有那些东西呢?刚右卫门说罢,林藏便笑道,说得好像您很了解月亮是什么。
“那么,它究竟是什么?”
“是什么呢?说白了也就是个球吧。”
“不管从哪里看都那么圆,应该是个球吧。”
“不过这月亮,看久了还真是觉得不可思议。它那副模样,究竟是为什么呢?而且,也不知它距离大地究竟有多远。唯一可以肯定的就是很远哟。”林藏将脸朝向刚右卫门道。
“很远吗?”
“东家,刚才不是说了嘛,万不可那样一直盯着它看。这可是唐土传来的古话,不可视作儿戏啊。”
“哦?”刚右卫门赶忙将视线从月亮上移开。他也觉得,再这样凝视下去,似乎连魂也要被勾去了。不知是眼花还是光晕的关系,那轮圆月竟似在缓缓蠕动。
是错觉吧。
林藏啊,那东西应该是轻飘飘地浮在半空吧?刚右卫门好像孩子似的问道。
是飘着的吧。林藏答。“一定是飘在很远很远的地方。既然我们在大坂看到的,跟在唐土和鞑靼看到的是同样光景,那它一定离我们相当远。肯定比从大坂到江户远,不,应该是到长崎或虾夷之类更远的距离。大雕和秃鹰都飞不上去,哪怕拿大炮打都打不到呢。”
“那自然是打不到。”刚右卫门开怀大笑起来,“连吹牛皮都没听说过把月亮打下来的。别说打不下来,就算炮弹够得到,顶多也只能开个洞吧。”
正是。林藏应道。“明明距离那么远却还那么大,东家,那一定是个庞然大物。巨大的月亮上,那些荫翳的部分看上去也是那么大。如果说那是兔子或蟾蜍,也必定十分巨大吧。或许有这个国家的一头到另一头那么大呢,那可真是个不得了的妖兔啊。”
那是。刚右卫门应着,再次抬头看天。他从不认为那样的巨兔真的存在。他不觉得有,也从没认真地思考过那样的事情。在他眼里那并不像兔子,只不过是化开了的阴影而已。至于将其看作蟾蜍,他更是不甚理解。
“那些黑暗的部分……究竟是什么呢?”
“那些嘛,应该是高山的阴影,或是深谷的凹陷之类吧。反正,就是球面上的一些凹凸。”
哦,应该是吧。不过,“刚才,你说那该是个男人?”
“是。那些图案像不像男人,或者那里有没有男人,在下也并不十分清楚,不过东家,据说月亮上长着一棵桂树。”
“桂树?就是我们平日所见的桂树么?”
“正是,就是那桂树。月桂树。据说那可是棵硕大的桂树呢。至少有五百丈。”
五百丈的树,实在难以想象。
“不过……倒是比五百丈的兔子现实些吧。”林藏道。
那倒是没错。树木和禽兽不同,只要不枯萎,就可以成长至无比巨硕。生长在神社里的御神木就很高大,深山幽谷里该有更为巨大的树木。
“听说那桂树的果子落得四处都是呢。是真是假自然不得而知。而负责收拾那些的,就是桂男。”
“桂……男?”
“他本是唐土某地的男子,听说是修仙之人。不过在唐土,怎么说呢,修仙似乎是有违王法的。”
“有违王法,那就是被禁止了?”
“正是。擅自学道修炼是不可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