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必您让人家对您没什么好看法。”
“有点儿。”热尔贝说,“当我离开上尉的时候,他气得脸都发青了。”他摇了摇头。“我不应该把这告诉格扎维埃尔。”
“她愿意您当军官?”
“是的。她认为这样我们就可以更多地见面。这样的女人真怪。”热尔贝以坚信不疑的口吻说,“她们以为只有儿女情长才是重要的。”
“格扎维埃尔只有您。”弗朗索瓦丝说。
“我知道。”热尔贝说,“正是这使我心情沉重。”他笑了笑。“我生来是当光棍的。”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弗朗索瓦丝快活地说。
“给您一拳。”热尔贝说,并用拳头击了她一下。“这和您没有关系。”他深情地看了看她。“了不起的是,我们之间存在那么深厚的友谊。我在您面前从来不拘谨,我能对您说无论什么东西,我感到自由。”
“是的,互相爱得那么深又保持自由是很美好的事。”
她捏紧他的手。看见他和摸到他是令人愉快的,但她更珍惜他给予她的热情信任。
“您想今晚干些什么?”她快乐地问道。
“我穿着这身衣服不能去高雅的地方了。”热尔贝说。
“对。但譬如步行到中央菜场,去邦雅曼餐馆吃一块牛排,然后再回来到多莫咖啡馆,您觉得怎么样?”
“好吧。”热尔贝说,“在路上我们喝一杯潘诺酒,我现在喝潘诺酒不醉了,多了不起。”
他站起来,在弗朗索瓦丝面前拉开蓝门帘。
“在军队里我们能喝很多!每天晚上我喝得足足地回去。”
月亮已经升起,树木和屋顶沐浴在月光中,这是真正的乡村月光。在冷清的长长的街道上,一辆小汽车经过,它那蓝色的车灯像硕大的蓝宝石。
“真美。”热尔贝一面注视着夜色一面说。
“是的,有月光的夜太美了。”弗朗索瓦丝说,“但漆黑一片的时候,没什么欢快的气氛。人们可做的最合适的事是躲在自己家里。”她用臂肘推了推热尔贝:“您看见警察带着漂亮的新帽了吗?”她问。
“有军人风度。”热尔贝说。他抓住弗朗索瓦丝的胳臂。“不幸的小狗,这种生活大概不快活吧。”他说,“巴黎不再有什么人了?”
“有伊丽莎白。如果我悲伤,她会很乐意来帮助我的,可我尽可能回避她。”弗朗索瓦丝说,“很奇怪,她从来没有像现在那样精神焕发。克洛德在波尔多。但只是他单独一人,苏珊娜不在他身边,我想伊丽莎白对他的离去能处理得很好。”
“您白天都干些什么?”热尔贝问,“您又开始工作了?”
“还没有。没有。我从早到晚和格扎维埃尔泡在一起。我们做饭,我们为自己设计发式。我们听旧唱片。我们从来没有这样亲密过。”弗朗索瓦丝耸了耸肩膀。“可我确信她从来没有那么恨过我。”
“您这样认为?”热尔贝说。
“我确信。”弗朗索瓦丝说,“她从不对您谈我们的关系?”
“不经常。”热尔贝说,“她不信任我。她认为我向着您。”
“怎么会这样?”弗朗索瓦丝问,“因为她攻击我时您为我辩解?”
“是的。”热尔贝说,“当她对我谈起您时,我们总是吵架。”
弗朗索瓦丝心中感到刺痛。关于她,格扎维埃尔能说些什么?
“那她说什么了?”弗朗索瓦丝问。
“嘿!她什么都说。”热尔贝说。
“您知道,您可以对我说。”弗朗索瓦丝说,“就目前我们的关系而言,我们之间没有任何东西可隐瞒的。”
“我刚才是随便说说。”热尔贝说。
他们默不作声地走了几步。一声口哨把他们吓了一跳。一个蓄胡子的街区负责人把他的电筒举向一个透出一丝细细光线的窗户。
“对这些老人来说这是欢快的事。”热尔贝说。
“我理解。”弗朗索瓦丝说,“头几天,人们对着我们的窗户开枪,威胁我们。我们盖住了所有的灯,现在格扎维埃尔正用蓝色颜料涂玻璃窗。”
格扎维埃尔。当然,她谈到弗朗索瓦丝,也许也谈到皮埃尔。想象她在那布置出色的小天地里得意地摆出一副了不起的样子是令人不快的。
“格扎维埃尔是否跟您谈起过拉布鲁斯?”弗朗索瓦丝问。
“她和我谈起过。”热尔贝若无其事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