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候,谭三不过随口一说,他只道以霍子鸣的心性,定是不敢杀人的,故而这般刁难,希望他知难而退。
想不到,两日后,霍子鸣还当真提了一个染血的包袱扔到他的面前。
包袱打开,人头落地,脸却被刮的血肉模糊,看不清长相了。
到现在,霍子鸣还记得谭三当时震惊的神色,他麻木的笑了,明明如愿以偿,却半分不觉得爽快。
几天后,勾栏传出消息,说他们有一个花娘丢了。
霍子鸣听后,只是灌了一口酒,回过头,他看着那个被他踩在脚下的嫖客,只当是天道好轮回。
不过奇怪地,自那天以后,霍子鸣好赌,嗜酒,杀人越货,什么坏事都做了,独独不碰女人。
这件事,很快就沦为谭三那伙人的笑柄,时不时地就问他,是不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如此浑浑噩噩数十年,他是什么开始后悔的呢?
大概是在谭三成亲的那日,满座宾客,霍子鸣提着一杯酒,摇摇晃晃地祝谭三百年好合,心
中却忍不住嘲讽,“你看怎么连这样的人,都有家了呢”
他喝的烂醉,便也不知哪个该死地,同他打趣,“姓霍的,你看连大哥都成亲了,咱们哥几个,可就差你了。”
霍子鸣一巴掌拍在那人的后脑勺,“你知道个屁。”
那人晃悠悠地回身,想给霍子鸣一拳,却被轻易地躲开,不满道:“你这人太不知好歹,你说你没跟着大哥混得时候,欠了那么多赌债,怎么就没叫人砍死?”
霍子鸣也奇怪,就喃喃着,“是呀,我怎么没叫人砍死呢?”
如此想着想着,他脚下一软,砰地一声,整个人栽倒下去,脑袋磕在桌角上,流了不少地血。
在人家的婚宴上见血,可不是什么好兆头。
霍子鸣自知扫了旁人的雅兴,也顾不得身旁兄弟的关心,急忙地落荒而逃。
这一摔,酒醒了大半,他便忽地想起,那日在他杀了花龄后,去翻那女子的金银细软时。
才发现,那女子什么都没有,装首饰的匣子是空的,身上,枕头下,柜子里,一丁点值钱的东西都没有。
三年又三年,弹着琵琶的姑娘,不是说要和她的霍哥哥在镇外买几亩良田吗?
怎么总是攒不够。
又或者,她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接客的,算算日子是不是在她第二次见到霍子鸣之时。
那落魄书生进了赌坊,输得一塌糊涂,又来她这里哭闹,“好花龄,只有你了……”
霍子鸣忆起陈年旧事,心中掀起滔天的恨意。
可笑的是,他并不觉得自己错在何处,反而将这一切的矛头都指向了谭三。
当年,是这罪魁祸首要他以人命作为投名状,如今他早已没有退路,那谭三凭什么还可以回头?
所以,在霍子鸣的心中,一直有一个秘密。
六月初雨,谭三提刀去找安仁妻儿寻仇的那日。
那对可怜的母子,其实并未气绝,谭三虽狠,却到底给她们留了一条活路。
而在谭三走后,真正痛下杀手的是他——霍子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