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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机遇（第1页）

我们在那茫茫大雪中走了很久很久。就在这一天，我知道我和这个女人的命运永远拴在了一起，无法分离。她似乎变成了另一个我，我们的一切都交织在一起，然后再一分为二，幻化成两个人——男人和女人。

当我们运回棺材的时候，灵堂已经布置完毕，白色的孝衣和这白色的世界融为一体。楚阳的母亲被放进了棺材。不知道从哪里凭空冒出了那么多人，大家都在有序地做着各种事情，吹唢呐的人坐在门口，烤着火，奏着哀乐。

灵堂里，我一直陪着楚阳，她从头到尾没有哭出一声，倒是有一些我不熟悉的人，趴在棺材上哭得死去活来。有个老婆婆过来坐在楚阳的身边，提醒她要哭出来，大声地哭出来。楚阳还是一动不动，就那样倔强地跪着，眼神空洞地看着前方，我陪着她跪着。老婆婆看到这样的楚阳，无奈地叹了一口气，没有再说什么。

楚阳的父亲不在了，家里只有楚阳一个女儿，葬礼一切从简。楚阳的母亲很快就被下葬了。一直到下葬，楚阳都是麻木地跪着。她的灵魂去哪里了？我怎么也找不到，甚至我觉得死的不是她母亲，而是她。

所有的热闹散尽，院子再次归于寂静。楚阳站在院子里，就那样呆呆地望着，她的眼睛一直看着门口。我走过去抱着她。

楚阳说：“你看，妈妈回来了，她跟我说她终于解脱了，她在对我笑。”

刚说完这句话，楚阳就晕了过去。我摸了摸她的额头，烫得厉害，她发烧了。想来这两天，她一直在强撑着，我一直都没有发觉她身体不舒服。我背着她奔向医院，去医院的路上我的心一直悬在空中，害怕我会失去她。那样，以后我的世界里就只有我一个人了，那我该怎样熬下去？

很庆幸，楚阳只是悲伤过度加上感冒才会有那样的症状。

我在医院守了她三天，她病好了，变成了另一个人，这是我完全没有想到的。

醒来之后，她变得充满活力，按时吃饭，而且吃得很多，还跟我提各种要求，要吃很多她平时从不吃的东西。对于她奇怪的行为，我并没有多问，只当是母亲去世对她打击过大造成的。

她出院之后，我跟着她回到了她的老屋。她在每个房子都转了一圈，然后拉起我的手出了门，给门上了锁。“让所有的寂静都留在这里吧！”她跟我说了这样一句话。从那天起，她再也没有回过那座院子。

冬天就在这场葬礼后慢慢过去了。那天晚上回去之后，她跟我说：“何光，我想换个活法，我要去做我想做的事情。”

我说：“好啊！”

她又问我：“何光，你爱过我吗？”

这一次我想都没有想就告诉她：“我很爱你。”

听到这个答案，她变得快乐了起来。以前总是羞于说出口的话，在那天晚上，我就那样自然地脱口而出了。

后来我才知道，若是没有那句话，可能她就离开我了。或许这就是命，她就是上天派来拯救我的。

晚上睡觉的时候，她跟我说：“何光，我好害怕我会变成我母亲那样。她的人生就是个笑话，毫无价值。她一生都在隐忍，从未为自己活着。人生不应该是那样的，对吧？”

“我一直以为我没有未来，楚阳。”

她紧紧地抱着我说：“只要你还爱我，我便不会离开你，我们会有未来的。”

“楚阳，我不想要孩子。”

“我也是。”

“那我们就这样过吧！”

“好啊！我们先把自己活明白了。”

这是我们婚后的第一次深度交流，就孩子的问题达成了一致。

二〇一九年春天，我第一次见到金利来。那天我正在店里分拣快递，一个肥胖、身材短小、戴着墨镜、穿着西服的男人进了我的店里。他上下打量着我，我亦看着他。小镇的人我几乎都认识，这个人显然是外来者，我从未见过。

“先生您取快递吗？单号提供一下。”

他没有说话，继续打量着我。

“先生，您有什么事吗？”

当我再次问他的时候，他莫名其妙地说了一句：“好好好。”

“什么好好好？”

他尴尬地笑了一声，说道：“不好意思，冒昧打扰。我是造星文化传媒有限公司的负责人。”

说着他递给我一张名片：“我在网上看到您和您夫人的视频，觉得您非常有气质。我们想和您合作。”

“合作？跟我合作什么呢？”

“不知道先生了解过直播吗？我们是直播公司。我们想把您签到我们公司，我们会把您和您夫人捧红的。”

“这个我们不了解，也不感兴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