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越来越大,路边的房屋顶上已经落了一层的积雪,向来尊贵骄傲的小王爷如今却是落魄的狼狈,漫无目的的在雪地里走着。
纪云舒想着是不是该安慰他两句,可是这种事情她向来都不擅长,只能是在他停下脚步后走到他身边,伸手拂去了他肩膀上的雪。
他低头看了看,“云舒,你会离开我吗?”
“嗯?为什么这么问?”她莫名,这话从何说起。
完颜康说道,“当初若不是因为我小王爷的身份,我们也不会有相识的缘分,现在这些都成了一场空,我其实是杨康,你还会留在我身边吗?”
纪云舒:“虽然这么说不太恰当,但是你知道的我也不会说漂亮话,一直以来我不是留在你身边,我是守着梅梅啊。再者说你担心的,我和梅梅都不是贪慕权势的人,你是小王爷完颜康也好,是杨康也罢,梅梅只知道你是她的徒弟。”
都到了这个份上,她说话还是以梅超风为先,说来说去都是梅梅。
这多好,要是有个人像她守着梅梅一样守着自己……
完颜康:“我不想回王府,也不想留在这儿。”
“可以,你说去哪儿,我陪着你。”她踮起脚,伸手去够着什么。
完颜康下意识的微微倾身,她顺利的摸到了他的眉眼,轻轻擦去了落雪,或许……还有眼泪。
他视线下移,她的腰带上绣着和自己一样的王族云纹。
她和梅超风的衣服大多都是王府里准备的,虽然府上的人都不太明白小王爷为什么会让人做女子的衣服,但还是听话的照做了。
那王族云纹一般人都用不得,小王爷是特意吩咐要用上的。
就像那最好的橘子,别人吃不得,可他能吃,他所看重的人也能吃。
在他心里,梅超风和纪云舒都值得和他享受一样的待遇。
就算她们是宋人又如何,他喜欢,谁也不能说一个不是。
之前从来都不觉得,这代表了什么特殊的含义,可是现在,看着她的腰带上绣着和自己一样的王族云纹,他竟然会有一种异样的感觉。
“今朝若是共淋雪,此生也算到白头,你看,是不是很应景?”
她笑吟吟的念了句诗,他知道,是在故意哄自己高兴些。
不过她说到白头……
完颜康视线落在她的身上,单薄的肩上确实落了一层雪。
要是再这么继续淋着,怕是要着凉了。
“咱们回去吧,回王府。”
“若是你现在还不知道怎么面对王爷,那就先去找梅梅。”
完颜康:“没事,我还没有那么脆弱。”
“诶,怎么没有。”
“就是没有。”
“可恶,你如果不脆弱,我刚才不就是多此一举了嘛。”
“你心疼我,想保护我,不算多此一举。”
“咦惹,你说话正常点,我害怕。”
“难得有机会保护师兄,多谢小师妹了。”
“我才是你大师姐!”
“小师妹!”
两人又像平常似的斗起嘴来,看上去他像是好了大半,可有些事情不是不提,就能解决了。
直到十八岁这一年,完颜康才终于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对丘处机打心眼里不喜欢,不只是因为他满口冠冕堂皇的仁义道德,而是在见他第一眼的时候,就莫名的看不顺眼。
就像他在看自己的时候,眼神里流露出的轻蔑和隐约的怜悯。
现在完颜康直到了,那轻蔑是因为他现在的身份是金人小王爷,怜悯是出于他的身世。
他什么都知道,却又什么都不做,就连武功都不愿意真正教。
相比之下,还是梅师父更让完颜康心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