鉴查院里,王启年一直忠心的守在陈萍萍的床边,把人从宫里接回来的时候他就是昏迷的毫无知觉,一天过去了,还是不见醒转。
他请三处的人帮忙看过,判断出院长曾服用过救命的灵丹妙药,现在是在恢复阶段,可能昏睡的时间会比较久,醒来就好了。
王启年是院长身边最亲近的人,在这种时候他更是寸步不离的守在床边,几乎不敢合眼。
期间,范闲来过一次,在陈萍萍身边坐了很久很久。
他想起第一次到鉴查院来的时候,陈萍萍带他看的那些花,那时候他看起来很担心的说,那些花可能熬不过这个冬天了。
陈萍萍说,要快点,怕来不及了……
那时候他以为是在说这些花,现在他才明白,陈萍萍是在担心自己的时间不多了。
那份仇恨藏在他心里那么多年了,他总是要报的。
他和陈萍萍说,想就是,不管你在做什么,心里总是浮现一个人的样子,默念一个人的名字,遇见过许多面容,但是想见的只有她的笑容。听到很多人说话,但是想听的,只有她的声音。
那……
陈萍萍说,他是想她了,很想很想……
范闲私心里想过,陈萍萍是不是曾经爱慕叶轻眉,所以才会对她的死耿耿于怀,这些年一刻也不曾放下过。
后来他理解了,是他自己想的太狭隘,男女之间不是只有爱情。
叶轻眉对陈萍萍而言是信仰,是救赎,他提起叶轻眉的时候是怀念,是崇拜。
他轮椅里藏着的是叶轻眉送给他用来自保的,他也用来为她报了仇。
看着躺在床上闭幕沉睡的老人,范闲心中不禁有些酸楚,他想起老娘留给自己的信了。
或许在将来,有人再提起叶轻眉的时候都会知道,她是死于猜忌和背叛,死于冷漠无情的皇家。
“小范大人。”
王启年轻手轻脚的走进来,范闲看了他一眼,他作了个揖礼,“郡主来了,在外头等你。”
范闲:“怎么不让她进来?”
王启年:‘郡主说担心会打扰院长休息,所以就不进来说了。’
“要是能把他给吵醒就好了。”范闲说着站起身来,“我出去看看,这儿要是有什么事,你来叫我。”
说着他走到外面的院子里去,纪云舒手中拿着一卷黄封,不知道是什么。瞧见范闲过来,她把手中的东西递了过去,“我打算将这些公之于众,你看看,可有什么需要补充的?”
“你这一天天的都忙什么了,还玩起文字战了。”他边说着边打开来看了看,上面所陈述的是庆帝罪行,将他设计杀叶轻眉的事情写的清清楚楚。
范闲惊诧,这是要将真相公之于众了。
“你这是……”他有些意外,之前没说还有这项计划安排。
纪云舒说道,“这只是我的初步想法,但叶轻眉是你的母亲,要不要公开,还得看你的意思。”
范闲:“身败名裂,他应得的报应,我不反对。”
纪云舒:“好,那我就让鉴查院的人暗中传出去,一定让他死了都没个好名声。”
范闲:“对了,宫里现在什么情况,太子皇后呢?”
纪云舒:“太子软禁延华殿,至于皇后,放火烧了宫殿,自尽了。”
范闲又是一惊,他就是回家昏天黑地的睡了一天一夜,宫里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吗?
范闲:“你确定她真的已经死了,不是玩什么金蝉脱壳之类的?”
纪云舒:“放心吧,已经请鉴查院的人去验尸了,就是她,不会有错的。”
她应该是砸了酒壶,推倒了大殿里的烛台架子,大火一下子就烧了起来。
这些年她过的战战兢兢,怕黑到连闭上眼睛睡觉都不敢,只能靠着醉酒麻痹自己,不生不死的一天天过着。
如今,也算是给了自己一个解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