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氏将汉王扶进坤宁殿,少年扯了扯她的衣袖,“绕着走,别告诉娘娘和熙儿,也别惊动太医。”
“是。”
汉王回到屋中坐下后便一直发抖,吴氏摸着他的手,“大王的手很凉,奴去烧盆炭火。”
吴氏先是拿来一床被子旋即替汉王解下外衣,将炭盆烧热后端至榻前,心急的问道:“大王还冷么?”
汉王缩在被子里连连点头。
“那奴去给大王填个手炉?”吴氏将转身要走时,汉王从被子里伸出手将其拉住。
吴氏转过身见少年一直摇头,遂叹了一口气在其身侧坐下,“奴不走。”又问道:“大王今日想听书么?”
汉王摇头,蜷缩着身子缓缓躺到吴氏怀中。
“大王如今已不再是扎总角的孩童了,等官家打了胜仗回来定要给大王定亲的,殿帅的二姑娘对大王。。。”
“熙儿只是本王的妹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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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京城依旧被寒风笼罩,暮春三月却丝毫没有春日的温暖,京城的花也因此开得极少,就连皇帝潜邸花院中的海棠也未绽开。
寒风吹过冷冰冰的铠甲,皇帝松开握剑的手将头盔取下,盯着院子里的海棠发呆。
潜邸的石狮子旁排列着十几匹骏马,皇帝的亲从禁卫皆穿戴齐整的候在一侧,只有霍青一人坐在石阶上昏昏欲睡。
薛进仍旧穿着内臣服饰赶来,旋即从马上跳下,马蹄声将霍青震醒,“哟,霍先生是不是也要跟着一起了?”
霍青走近将其拉起,“你就不能守些规矩么?”
“困了还不让睡嘛,官家跟圣人正不舍离别呢,估计要好一阵才舍得出来。”
薛进看着高大的霍青旋即又看向与其形成对比的祁六,“官家就交给你们了。”
祁六朝薛进抱拳,“大王与圣人就托子固哥哥好好照顾与辅佐了。”
“官家的信任,我必不会辜负。”
潜邸的院子里,金甲红衣并肩站在一处,皇帝盯着含苞待放的海棠树挑起眉头,“看来今年是真的冷,连楚王府的海棠都没有开。”
萧幼清看着这颗陪伴了十余年越来越茂盛的海棠树,似乎正青春,“花有重开日,人无再少年,再过些年臣妾就老了。”
“胡说。”皇帝拉起萧幼清的手,“我家姐姐如今看着便也与那些二八年华的姑娘无差,又怎会老呢。”
萧幼清摇着头,“人都会老的,即便十年八年能够保持容貌,但二十年三十年之后呢。”
“便是要老,也是我陪着姐姐一起,等老了,我就把琐事都撂下,在大内建一座院子,两个老太太一起养猫养狗赏赏花。”
萧幼清没有说什么,只是看着她点头应答,“好。”
皇帝转而看向海棠树,松下一口气道:“西夏并不大,我耗费周章便是不想久战,明年我一定会回来,我要最先看到东京城里第一支盛开的海棠花。”
“日子上的事谁说的准,许等到花落尽了官家才回也不一定,虽然我是想你能够早些回来,但我不想自己骗自己。”
“一定会的,咱们楚王府的海棠可比别的地方开得早。”皇帝凑到萧幼清耳畔,旋即将一块兵符交到她的手中,低声道:“我留了一支神机营在河北给张槐拿着,如果,我是如果。。。”
萧幼清一手攥着兵符,一手堵着她的唇,“没有什么如果,没有官家的天下,我不想守着它。”
———咚!———大内的钟声自北边传至城池各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