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我们不过是这几年走散了,相聚别离,兜兜转转,皆是注定,一切,都还来得及。
楼笙出院的第二天,我们已经决定了要回北城,走之前,我去见了方晴,她这两个月来每天都在做饭等我,可是我从来没有回来过一次。
我跟楼笙一起去见的方晴,当时正是中午,方晴做了一桌子平时我喜欢吃的菜,站在门口张望着,期盼着。
我先进去,见到我时,她脸上绽放着笑容,可下一刻在看见楼笙时,嘴角的笑僵硬了,眼底划过一抹叫失落的东西。
记忆重拾,站在我面前的方晴不再是与我生活五年的女人,被欺骗了五年,若说没有一点愤怒,那是不可能的,但我也不是忘恩负义之人,而我今天来找方晴,还有别的事情。
我让楼笙在外等着,与方晴进了房间,我直截了当的问:“我这颗心脏是谁的?”
方晴叫我姚生,又对我精心照顾五年,从种种迹象来看,我能猜到这颗心脏来自于谁,但我也是要一个肯定的答复,不然我很难相信我的命竟然是仇人救的。
方晴久久盯着我的胸口,我知道她在想什么,她眼里的泪花又是为谁。
她伸出手放在我跳动的胸膛,苦笑着说:“从我知道有楼笙这个人存在在天明心里开始,我就知道她会是天明的劫,也不知道我跟天明到底欠了你们什么,我为你们照顾了几年儿子,而他却捐出了自己的心脏,傅容庭,你知道天明躺在手术台上说的最后一句话是什么吗?”
我皱眉,自然不知道我的情敌会说出什么样的话。
方晴轻笑一声说:“天明他说,与楼笙在郊外别墅的日子是他这辈子最快乐的时光,既然不能相守,他便剖心,从今以后,爱着楼笙,相伴着楼笙的,不再是你傅容庭,而是天明,在付出这一点上,在爱的程度上,他不比你傅容庭少,他为了楼笙去泰国,最后却因楼笙跟你,他差点就死在泰国的河水里,为了把小臻送还给你们,他更是计划周详,临门一脚时被楚天逸发现,他差点就死在楚天逸的枪下,他其实就是个傻子,而我,也是一个傻子,他让我做什么就做什么,他要我陪着他演戏就演戏,可我不能让他有事,为了救他,我将楼笙骗出去,可自始至终,我都没有想过要楼笙的命,我是给楼笙下过药,那是楚天逸给的,可我明明掉包了,我不知道为什么她还会出事……”
她的声音哽咽,抹了抹泪,突然情绪有些激动的说:“傅容庭,天明给你一颗心脏,我骗你五年,这连利息都不够,你的命是天明给的,是你以为的仇人给的,你敢将这些话告诉楼笙吗?让她知道,你的这颗心脏是天明的?”
我不敢。
想必若是姚天明还活着,他也不会希望我告诉楼笙,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听了方晴说的那些之后,我忽然有些懂姚天明了,或许,只因我们都爱着一个叫楼笙的女人。
离开的时候,我没有追究方晴,如她所说,我跟楼笙凭什么受姚天明跟她给我恩惠?
这是我们欠他们的,该还,该给。
说到底,方晴也不过是一个可怜的女人罢了。
我本想让方晴跟着一起离开,她没答应,她说这里是姚天明的家乡,她要守着,而且姚天明的骨灰她也带了回了这里,以后这里就是她的根,她哪里也不去。
她既然不走,我便将这五年来打拼来的所有财富都给了她,也算是一种补偿。
方晴的姚生梦破了,守着一块刻着姚天明的墓碑,这就是她的余生。
到了机场,连成杰拍着我的肩膀问:“都知道了?”
“嗯。”
男人之间不需要太多的话,有时交流只需要一个眼神就够了。
连成杰之前的凝重,就是因为知道姚天明这一茬事。
“容庭,连成杰,你们快点啊。”楼笙开心的在前面冲我们喊。
我跟连成杰相视一眼,加快了脚步。
楼笙急着回家,我也急着见儿子女儿们,几年不见,也不知道他们长多高了,还认不认识我。
飞机抵到北城机场时,我开始紧张起来,回到阔别五年的地方,这里的霓虹灯依然是熟悉的,孩子们对我的热情,也是依然。
楼笙早将我要回来的消息广播了出去,孩子们早早在接机口等着,五个孩子,他们翘首以盼。
五年,他们没忘记我,可我面对孩子们的热情,洋溢的脸,却有些不知所措起来,一个四十多岁的大男人,在自己的孩子面前不知所措。
十三岁的丫丫已经算是大姑娘了,她一如小时张扬,如女王般霸气,她的左右站着爱笙跟星月,爱笙比丫丫多了一份羞涩,星月随了傅宛如,就像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五年让她们的变化很大,让我几乎认不出来。
逍遥这五年来变化也非常大,走时还不到腰的高度,现在已经齐到胸口了。
小臻,这是让我触动最大的一个孩子,这孩子随了我,不论是相貌还是性格,都太像我了。
听到他喊我爸的那一刻,也就这一声,让四十二岁的我,落了泪。
我背着大家抬手偷偷抹了泪,要是让儿子女儿们看见,肯定该笑话了。
楼笙挽着我,她瞧见了我的动作,粲然一笑:“我不会笑话你的。”
晚上楼笙告诉我,她很高兴,我能看得出,她真的跟高兴,就连梦里嘴角也是上扬的。
我看着怀里的女人,岁月没在她脸上留下什么痕迹,一如初见时的靓丽。
我细想着那些逝去的年华,她从二十三就跟了我,如今已经三十五,犹记得初见,她心灰意冷想要寻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