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南方相比,北方的秋天要热闹许多。一种闹哄哄的热烈氛围在树梢枝头、在明朗如镜的天空中弥漫,连人也禁不住要雀跃起来似的。
Adam结束了这一天的向导通识课,决定鼓足勇气问宫商一个问题。
“今年你们的校运会,你还参加比赛吗?”他说,“欧老师说,如果我表现好,学得好,可以给我一个出门的机会。我想去看你比赛。”
宫商:“我今年不参赛。”
Adam的肩膀一下就塌了。
宫商:“我知道了,你是想给出门找一个借口。”
沈春澜敲门走进来,笑容满面地冲Adam扬了扬手里的纸。
“你要感谢曹老师和我们的系主任。”他对Adam说,“他俩努力了很久,终于从特管委这儿获得了许可。以后你的向导通识课可以去新希望学院上。另外,如果你有兴趣跟读其他的课程,也可以提申请,我们院系内的所有课程应该都没有问题,系主任会帮忙的。就我本人的话,我希望你可以继续上哨兵通识课,认知科学概论和人类学概论也不容错过。”
纸上一行大字:申请许可通知书,下面则是欧一野的签名和特管委的章子。
“……我可以去上课了?!”Adam差点没跳起来,“宫商!我可以跟你一块儿上课了!”
“不行哦。”宫商说,“你现在跟读的是大一的课程,我已经上大二了。”
Adam:“……”
他的沮丧如此明显,但很快,能离开这儿前往新希望上课的喜悦又晾在脸上。他根本压抑不住自己的欢喜,黑曼巴蛇也在桌上摇头摆脑,带着某种怪里怪气的音乐节奏。
宫商打开了窗户。红楼外栽着几棵枫树,渐渐在秋意里变了色,巴掌大的树叶随着清爽秋风滑入窗内,盖在了小蛇的身上。Adam在房间里蹦蹦跳跳,扑到沈春澜身上紧紧抱着他:“沈老师,我可以正正经经去上学了!”
沈春澜拍拍他背:“你得好好学,别跟你哥哥似的,他上课很不认真……”
他话音未落,宫商忽然在窗子那儿大喊了一声:“饶星海!”
Adam和沈春澜冲到窗边时,两人的胳膊还缠在一块儿。
在红楼下方的石子路面上站着的,果真是饶星海。欧一野和雷迟一边说话一边往前走,饶星海却站在原地不动弹,呆望着那扇挤着三颗脑袋的窗户。
“你别走!”宫商又喊了一声,“你等我!”
但她回头才发现,房间里只剩自己一人,沈春澜和Adam都不见了。
有人正狂奔下楼,朝着自己跑来。饶星海一动不动,但他冲沈春澜张开了手臂。
沈春澜带着狂喜,狠狠把他抱个满怀。饶星海脚下趔趄,连忙回手将人抱紧,这才深深吸了一口气。
是沈春澜,温暖的、在自己怀中呼吸着的沈春澜。饶星海有太多话想说,但现在,他只想抱紧沈春澜。
宫商跑下楼时,看到Adam站在红楼门口,没有上前。Adam甚至把试图靠近的她也拦住了:“等一下。”
宫商恍然大悟:“沈老师和他是真的?……不,等等,饶星海不是退学了么?他怎么在这儿?他为什么……”
“很复杂。”Adam冲她竖起手指,“嘘。”
两人用眼神交换复杂讯息,枫树瑟瑟摇动,让相拥之人享有天地间片刻静谧。
饶星海实在有太多太多话要跟沈春澜说。从回到沈春澜家里的那一刻开始,他就打开了话匣子。
吃饭的时候,洗澡的时候,睡觉的时候,只要沈春澜不吭声,饶星海就可以一直一直说下去。
骸骨,草原的风,泥泞的路面,肉片薄如纸张的面,关黎皱眉的表情,还有小孩子在他怀中睡觉的时候,他像一个手忙脚乱的年轻父亲,僵硬地坐在位置上,不敢擅动。
“聂采也训导了你?”沈春澜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