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时暮色渐浓,他俯瞰着云隐峰下浩瀚的赤城,在金红的夕晖之中,雍容而沉静的样子。数行白鹭,展翼振翮,发出高亢而清亮的鸣叫,自赤城上空缓缓滑翔而过。这如诗如画的景致,看在他眼里,却如那渐渐黯去的暮天一样苍茫。
此时此刻,他望着走在自己身侧的莲生,她的侧脸一如既往地执著而专注。心之所至,形随意动,虽然他到现在仍旧不能理解促使自己下山的原因、更无法预料此行是福是祸,然而他并不打算抗拒自己的心意。
由此前去,能为自己寻找到一个意想不到的答案,也说不定。
初试当天就开始了。
文科的题目只是很普通的三篇策论而已,武科莲生也轻易从百人中以不败纪录胜出。她在武科场试录入的名册上签名的时候,发现第二页上赫然签着“韩护”两个苍劲的大字。
三天后,莲生随着浩浩荡荡的车骑人流通过云月关,来到云岭前岭。
首件要务就是考生的入住。由于莲生兼报双科,被随机分配到了文科考生的文华阁,于是不得不和顾炻分开。虽说是文华阁,但其实是一处处首尾相连的厢房所组成的庞大建筑群,前厢连后厢,东廊接西廊,大大小小共有三百多间,以两人一间为单位分配给考生。
“哇!”莲生甫一推门,就被空气里震荡起来的尘埃骇退数步,待得就着门外射入的明亮日光看清房内的摆设,莲生就更加火冒三丈,“好你个死太监!不就是没给你几锭臭银子么,就拿这种破房间来折辱爷!这能住人么?”自她进了曜宫,哪天不是被捧在手心里,何尝受过这种待遇!正怒气腾腾地转身准备去收拾那势利眼儿的阉人,却被挂在房门口的物事吸引去了全副心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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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甄英考核(6)
刚刚进来得急,竟没有发现原来这里吊着一个木制的门牌,上面标着住客的名字。只见那牌儿上左写着“韩澹”,右边写着另外一个人的名字。
莲生端详许久,笑了:“果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啊。”
一阵脚步声由急至缓地移近。一个修长的人影出现在回廊尽头。他一如既往地垂着头,直到走到房门前,才微微抬眼:
“是你——”
“是你。”
“胡珀。”
“……”
“胡珀?喂,胡公子,别打扫了。这种破房间,本来就应该让那阉人帮我们调换的。”
然而,眼前的人仍旧一言不发,手脚麻利地清扫着桌椅和地面。
“好吧。既然这样,胡珀,那我也来帮忙吧。”说罢,莲生就要接过胡珀手中的笤帚,不料胡珀一把把笤帚护在身后,“不必劳动公子大驾,这种粗活我想公子也是有心无力。公子且去坐着,在下来打扫就行了。”
莲生为难地搔搔头:确实,自她出生起,就未曾做过家事。估计也只能帮倒忙而已。只好乖乖地坐在一旁,看着胡珀忙进忙出。
不一会儿,原本破败的室内竟然变得干净清爽起来,虽然不能说一尘不染,但在门外射入的日光里,也显得异常亮敞。
一丝不苟地擦完最后一块地砖,胡珀终于住了手,在室内另外一把老旧的椅子上坐下。
刚喘了几口气,就感觉自己左侧一道灼灼的目光。转过头去,名叫韩澹的少年正似笑非笑,也不知道看着他多久了。
胡珀苍白的脸登时红了:“韩公、公子?”
“你干吗这么拼命?”特别是刚刚打扫莲生的床铺时,似乎比打扫自己那半床铺时,还要卖力。简直就像……
“……”胡珀沉默了会儿,才说,“当日,公子为了在下一个烟花清伶,一掷千金、挥金如土,才、才致今日沦落到‘贫民房’。……在下实在无以为报,做点小活本就应该。”这话说得十分有趣,明明是在表达谢意,但字里行间却一股子凉凉的讽意。想来,还是对莲生出入清风馆那种地方耿耿于怀吧。
莲生失笑:“你以为我是因为交不起那二十两贿赂银子才到这里的?”
“……难道不是?”
“哈哈……胡公子此言差矣。在下虽然对钱财这些身外之物不甚计较,但是在下不应花费的,一个子儿我都不会让人得了去。”
胡珀没有说话。
“倒是胡公子,看您汗如雨下、气喘吁吁,仍是当日一副弱胜扶柳的样子,怕是……肺疾还未痊愈吧?药可曾按时吃?”
胡珀扯出一个勉强的笑容:“谢公子挂怀。在下的身子已经好多了。”
莲生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