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西槿冷笑,此时征求意见,是不是有点晚?拖自己下来的时候怎的就没征求?无奈地白了他一眼:“什么意见?”
紫衣男子微微一笑:“往下左边是深潭,右边是树林。你想掉在哪边?”
“地形倒是查得挺清楚嘛!”秋西槿低头沉思,头上那根树干吱啪吱啪地响,催促着她尽快做决定。虽然身平最讨厌做选择题,还是恐惧之下的选择,但仍是细细地计较了会。心里的想法有点自私,说出来也不知道能不能被采纳,纠结一番,到底还是说了出来:“我这衣裳的颜色,若是弄湿了,恐怕不太……好看!”
话刚说完,头顶一声干脆的“啪”!两人又在往下坠,不过不再是方才惊心动魄的速度。紫衣男子手脚并用,或抓或踩着悬壁上凸石和树干,仿佛如履平地平地上的疾行。最后借着一颗参天大树的粗壮树枝,稳稳地落在树下的杂草丛中。
“我没骗你,戏里也没骗你,一般英雄跳崖都是摔不死的!”男子松开她,微笑道:“小时候听外公讲过五个英雄跳崖的故事,有两个因挂在树上逃过一劫!从这个故事可有两个结论,第一,好人天佑。第二,跳崖并非自寻死路!”
“你,外公!你是……”秋西槿看了又看,猛然醒悟。伸手在他的面上摩挲,终于寻到了那一方缺口。虽然心里急切地探究谜底,指尖却是缓慢地撕开那张人皮面具。
俊朗的面容浮在眼前,已再无少年时的稚嫩秀丽。本就觉得此人有一股亲切感,只是一时事多,没大细想。况且多年未见,当时的少年已完全长大,嗓音亦变得有些低沉,一时辨不出也属正常。
点点枯黄的花蕾随风飘下,穿过僵于半空的指缝。数载春秋,等黄了几树落叶,终于再见面。好看的眉、明亮的眸、温和的笑……让秋西槿又惊又喜。
他握住她欲收回的手,极轻极柔地说道:“我很想你!”
明明隔过数年的光阴,一切却并不显得生疏,秋西槿回笑,“阿斐,你来凑什么热闹?”
姜玄斐扬起笑容:“自然是来帮你!”
“好端端的蒙什么面?”秋西槿仔细打量着他,眼前的男子长高了许多,精致的五官带着几分硬朗,细看颇有东木染的影子。
“我是官门中人,不好干涉江湖之事。此番夺经,自然不能让太多人知道,到时可里外不是人了。”姜玄斐的微笑一如和煦的阳光,照着人心里暖暖的。
“哎呀!”秋西槿望向天空,“我是脱困了,洛茵他们……”
“放心,跟我来的那四个姑娘皆是灵药宫的好手,会把你的人护送回去的。”姜玄斐看着她,目光直视得理所当然。偶尔抬手,拂去她发梢的枯叶,理顺她杂乱的鬓发。
秋西槿被他炯炯的目光瞧着不太自在,控制好心底莫名的慌乱,“灵药宫?轩轩哥派来的?”
“寇大哥的娘身体有些抱恙,一时离不开来帮你。”姜玄斐拇指抚上她的额头,拂掉不知何时沾上的黑色杂屑:“去帛阳谷之前,我去了趟灵药宫。一则看看江宫主,二则借了几个人帮忙。”
“现在怎么办?”秋西槿偏转头,逃离他指尖的温暖。眼睛装忙打量四下,避开他灼灼的眼光。
“先休息吧!前面还有许多路要赶!”
“好吧!”秋西槿靠着一颗树坐下,本来还想叙叙旧,有很多想问,亦有很多想说。纠结着该从哪开头,纠结着得体的开场白,纠结着纠结着,就不知不觉地睡着了。
待醒来之际,已是皓月当空。面前生了一堆火,火上烤着几条鱼,飘着熟悉的香味。
“我刚去那边深潭抓的鱼!”姜玄斐递过来一串,“烤好了,尝尝!”
秋西槿已经很久没吃到烤鱼,顿时百感交集,舔了一口,竟不自觉地掉下一滴泪。想到了东木染,那个为自己烤过无数串鱼的老人。
姜玄斐笑道:“至于感动哭么?”
秋西槿压回又要掉出来的泪珠,恍若无事:“什么啊,是风迷了眼睛!”
伪装的坚强,在故友的面前毫无意义。越是假装越是控制不住,像许多个寂静的夜,因疯狂地想念逝去亲人的笑容,无法克制地漫出眼泪。终是将头埋在曲起的膝盖,隐隐地流泪。
姜玄斐怎会不知她此刻心中的所念,轻拍着肩:“阿槿,只有我们好好活着,心中惦念的那些亲人才会开心。”
安慰,不是一安就慰!秋西槿哭得愈加放肆,长久的压抑终如开了闸的洪水,倾泄而出。
她不过个年轻姑娘,却要一次一次面对亲人的离去。血腥的恶斗重重的担子,一件一件地压在身上。还要在人前装做若无其事,维持沉着淡然的态度。以前无忧无虑的生活,点点滴滴刻在心里,却清晰地晓得再也回不去,越是明白便越是伤心。
姜玄斐亦不再开口劝慰,只将她拥在怀里,任其在肩头哭泣。秋西槿哭了许久,终于哭累了。心绪稍稍平复,抽着鼻子抱歉:“不好意思!”
“我回来了,以后有什么委屈,尽管告诉我!”姜玄斐心疼她的坚强,伸袖帮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