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因还想说什么,却被傅敛按住了唇。他俯身下来,和容因对视,看上去似乎是个笑的模样,黑漆漆的眼睛里却无分毫笑意:“这么一点路也分不开?有我陪着你不够吗?”
“没有,只是他是我……”容因拉下他的手,开口想解释两句,却再次被傅敛堵回去。
他垂着头很专注地看容因,有点失落似的,又重复了一遍:“有我陪着你不够吗,因因。”
吃软不吃硬的公主殿下果然如他所料,语气也跟着软下来:“我没这么说啊,只是江予珩他是因为我受了伤,所以我才问一下。”
悬浮车的车门就要合上的一瞬间,有一只手倏地卡住了自动关闭的车门,硬生生就着警报声,长腿一抬,轻轻松松地翻了上来。
秦昼手里拎着的军帽摇摇晃晃,瞥了一眼傅敛和容因,极其不正经地笑了声:“哟,看来又是我不巧了。”
傅敛冷冷地看了他一眼。
秦昼毫不在意,随便找了个位置坐下。悬浮车的空间并不是很大,他坐下之后,离容因不太远,手上拿着帽子的帽檐不轻不重地打在座椅上,懒懒散散地撑着头,黑色的发丝耷拉下来几根,遮挡住他高耸的眉骨和生的十分凌厉的眉眼,显出些落拓不羁的模样。他偏头凝视着容因,半天冒出一句:“公主殿下还真是区别对待。”
容因刺了他一句:“这好像不关你的事吧。”
“错了,”秦昼说,“作为教官,关心学生是应尽的基本义务。”
车厢内的气氛有些焦灼,仿佛在上演无声的争斗。
傅敛几次想跟容因说话,都能“恰巧”被秦昼打断。他一开口自带嘲讽,容因就忍不住回嘴,两人一来一往,倒把傅敛晾在一旁许久。
傅敛的脸色黑的可以,能看出忍耐已经到了极限。
好在悬浮车开的够快,没等战火再一次升级,后门被啪一声打开,穿着白大褂的医生站在门口微笑:“病人需要好好休息。”
秦昼也回以一笑,彬彬有礼道:“抱歉,是我考虑不周。”
“那么,”他的手指轻轻在容因发梢处一勾,带起一缕黑发又迅速落下,“晚点见,公主殿下。”
容因拍开他的手,不耐烦地说:“你别来了。”
“那怎么行,”秦昼有意无意扫过傅敛,“总不能便宜了别人。”
傅敛皮笑肉不笑地勾了下唇。
*
容因的只有一道伤口,虽然有些发炎,但好好上过药之后又终于连低烧也退了,医生看他可怜巴巴的神情,大发慈悲放了行,不用他再住院观察。
但江予珩就没那么幸运了。他被推进病房的时候已经挺晚了,全身上下都有不同程度的损伤,最严重的是小腿处的骨裂。从上面摔下来的时候硌到了小石块,两个人的体重让它不堪重负,难为江予珩还坚持了一整夜不吭声。
医生勒令他至少住满三天才能出去,江予珩百般保证自己没事,都被一句“你是医生还是我是医生”给堵了回来,只好憋气又无奈地住进了没有容因只有白色床单的医院。
容因第一天准时过来打卡报道,甚至还像模像样地拎了个果篮——虽然不是他拎的。
看见他身后跟着进来,随手将果篮放在桌子上的傅敛时,江予珩原本露了点不明显的笑意全部收回去了,嘴唇抿得紧紧的,含着隐隐的烦躁。
“江予珩,你好点没有?”容因站在床边看他,摸一下他腿上的石膏,又摸一下,直到被傅敛捏着手腕放到一边才消停下来。
江予珩闷声说:“好了。”
容因哦了一声,又问:“那你什么时候可以出来呀?”他托着腮坐在病床旁的椅子上,长睫毛扑闪,脸颊上的软肉被挤出来一点,黑葡萄一样的大眼睛望着江予珩。
他说话的神情,好像很期待江予珩可以早点出来,江予珩觉得他就差把“你不在我真的很无聊”这一行字打成白字黑字贴在脸蛋上了。
他被容因看得心口发软。
容因果然又说:“你不在我真的很无聊。一个人上课很无聊。”他着重强调了后半句,“真的很无聊。”
江予珩瞥见站在后面的傅敛眉头狠狠拧着,一脸不爽却又没办法发作的样子,堵着的一口气忽然就散了。他微微笑起来:“很快就可以出来了。”
“真的吗,”容因显得很高兴,“那太好了。”
江予珩没忍住跟着他笑。
傅敛张了张嘴:“我说——”
容因就在随后开口,不经意打断他。